母亲节就要到了,几天之前,我就想,要写一点文字,但一直没有动笔,不知道如何下笔。
母亲属蛇,今年七十七周岁,虚岁十七八了。我女儿也属蛇。我几乎天天写一点文字,当然,流水账一样的日记也算在内。但似乎很少写过母亲。只有写童年的时候,会写几句。
不久前,准确地说,为了诗社公众号的征稿,我写了三首绝句,题为《致母亲》。写的之前,我想了下,我想,应该写点小事,小到没有什么价值的也可以,前提是真实,真情实感,这样的诗,也许写不好,但起码不是假的。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没有做过什么大事。是的,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渔家妇女。我们家是渔民,祖父祖母是渔民,外祖父是渔民,但外婆是农民。祖父我没有见过,祖母有点印象,也很早就去世了。外祖父一个人看簖,在甘溪村旁的洋沙坑,那是大队的一个养鱼荡。关于外祖父,我似乎写得比较多。我们家虽是渔民,但没有在渔船上住过,一直在岸上。小时候,在陆家桥租了一间老房子。一家六口住在一起。父亲在大捕捞干活,母亲在蔬菜地工作。蔬菜地就在我们家旁边,只记得,种长豇豆、西红柿、茄子、辣椒等等,还有青菜、萝卜、大白菜、卷心菜,还有红薯、土豆。
后来,母亲在大队食堂烧饭,我已经在上小学了。大队里有一个学校,两个老师。我七岁的时候,看见学校里在报名,可能是好奇,也去报名,但老师看了看我,问了我年龄,然后,说是太小了。我回家,叫我母亲一起去,母亲领我去学校,跟老师说了些什么,不记得了,最后,老师答应让我读书了。
因为孩子多,兄弟姐妹有四个,加上生活比较困难,母亲的心情不是很好,经常会发脾气。我读书的时候,可能比较笨,字写得很丑,有些笔划多的字,写得很大。有一次,因为字写不好,橡皮擦了好几次,结果,方格薄擦出了一个洞。老师就狠狠地骂我,又到家里去告状。我在班上可能是最小的学生。那次,母亲好像没有责怪我。有时,母亲发火,那样子是很可怕的,她会把门关起来,然后,用扫帚把或者竹竿之类的东西打屁股。有一次,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不敢回家,就逃到外祖父那里去了。我们家离外祖父的鱼簖相距不是很远,大约三、四里路。
七十年代末,母亲已经是中年了,她进了大队的电镀厂,当了班长,一个班组大约十人左右,或者七、八人。母亲是比较能干的,虽然不识字。五十多岁的时候她退休了。队办厂没有退休工资,那时也没有社保。
我一直觉得母亲没什么变化,直到父亲去世以后,才突然发觉,母亲老了。头发白了,视力减退了,走路也慢了。她有胃病,还有风湿性关节炎。她一直住在弟弟家,很少跟其他老人接触,有时,会去看看老戏。吃了晚饭后,和别人一起,出去散步,绕一圈,回来睡觉。母亲胆小,一个人不敢走路,特别是晚上。一般情况,她很早就睡觉了。前一阵,我中午回家,偶尔会在路上碰到母亲,一个人在散步。可能晚上没有人和她一起走。
现在想想,母亲在我小时候虽然打过我,但对我读书一直是很支持的。我初中毕业后,想工作了,为家里减轻负担,学校领导到家里来动员,做思想工作,于是,我读了高中,成为渔业村有史以来第一个高中生。这一点,应该是特别要感谢母亲的。如果不让我读书,也许,以我的智力,可能什么活也干不了,甚而至于,独立生活可能也成问题。父母亲让我读书识字,我虽然至今仍没有什么出息,但至少,让我从书中学到了很多到东西。
我感谢母亲,是父母使我成了一个或者半个读书人。对于她的母爱,却无法回报,这是很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