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专家在桃花岛村折腾了小一年，最后研究确定这一个个大坑是东汉末年的贵族墓葬群，甚至有些大坑都确定了墓主人，只是疯子刀掉进的坑是咋回事，大家全打起了哈哈，说不清道不明。挖出来的文物多了去了，金盘子银碟子算不上什么，那些壁画才珍贵，足足比敦煌壁画早了三百年！
专家把壁画看得这么重，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不就是破画吗，比过年贴的大胖小子年画差得多了。
村里有个老人开了口，那应该大约在大清朝刚亡时，当年他也就是个孩子，桃花岛里曾来过几个日本人挖东西。后来他们挖到了像大门那么大的石壁，用马车驮走了。当时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让看，现在看估计就是壁画吧。
这事，村里很多老人都知道，那年月吃口饭都成问题，谁管那闲事，渐渐就淡忘了，没人提起了。
领头的那个日本人的名字到现在他还记得，叫八木奘三郎。当时那个日本人和他想像的不一样，一直以为外国人都是凶巴巴的。八木总是笑眯眯的，还让他每天给他们送喝的水，给了他一串铜板和一袋糖吃。那糖是真甜啊，那是他头一次吃西洋的糖果，于是他记住了那个日本人。
专家再一问，一些老人依稀地回忆起来，是有这么个事。对了，挖的地方就应该是疯子刀家附近。那些日本人走前又把坑填上了，说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可再也没见过他们。
专家很迷惑，如果老人讲的是真的，那几个石头壁画呢？这些年再没出现过。按常理，外国人偷盗中国的文物都存放在博物馆这类的地方，虽说没在国内放着，但总有个去处。当然，日本人偷走的是不是壁画也只是猜测。
专家们查了当年的有关资料，的确有这么个叫八木的日本人，是个学者，曾来过中国东北，可民国初就消失了，再没了记录。那年月，兵荒马乱的，通讯又不发达，别说丢了个把人，就是丢了一个连队，可能连个响儿都听不到。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专家走了，警察没走，第一个被抓进去的就是村长。大家一看这架势，都老老实实地把挖到的东西交了出来。
这一片壁画墓群到底有什么来头？最后被专家给盖棺定论了，认定始于1700年前东汉三国时期，那年代在东北这块的汉政权贵族墓地。这片古墓群的庞大及出土文物的档次充分体现了它的历史价值，当然更决定了它的在国内文物界的地位，居然成了第一批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国的文物多得数不清，能挤进第一批的含金量足足的，那都是国宝级的，谁看着谁流哈喇子。
那一年正好是一九六一年，疯子刀掉进大坑的第二年。
那一年，疯子刀他娘真疯了。
疯子刀被活埋，桃花岛村再也没了那个杀羊的屠夫。
地上后来发生了什么疯子刀无从知晓，埋在地下的他并没有死。他醒过来时正躺在洞穴的泥地上，两只老鼠吱呀呀地站在他的肚子上打架。
疯子刀挪动挪动头，两只老鼠惊讶地盯着他两秒，跑了。
有喘气的就说明不缺氧气，还能看见老鼠说明有光源。
疯子刀提了提精神起身四处看看，身后已经被泥沙封死，估计自己就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掉下来的过程中他想到了娘想到了桃子想到了死，没想到的是最下面还有洞。
顺着光走，疯子刀才注意到两侧的洞壁都是巨石板，上面绘有壁画，或动物或人物或神鬼。看那壁画色采花里胡哨的样子，他估摸着和考古队里眼镜老头们清理出来的壁画都是一伙的。
刀！
疯子刀看到了刀。
刀在壁画里，一排战马，骑在马背上穿着铠甲的武士，长刀出鞘，而中间那位显得秀气，看着眼熟，虽说不上来是谁，但疯子刀看得出来她是位女子，她的战马边上有只羊。
是只母山羊，疯子刀认得，记得那些眼镜专家弄出来那块壁画和这个画风类似，只是那画上面的羊应该是公的。杀了这么多羊，公母还分得清。
怎么会有个女人呢，看着好面熟，怎么会有只羊呢？疯子刀摸了摸自己的剔骨刀，摇了摇头，不得其解。
疯子刀转身正要走的空儿，突然感觉身边有什么似乎在移动。使了这么多年刀，无论听力、眼力还有天生的那种警觉都是非常人所能及的。他本能地想退开躲开一下，可还是慢了半拍。等疯子刀看得清时，那只羊突然从壁画中冲了出来。本来，疯子刀可以躲开，可那一瞬，他突然想起了他爸，羊可谁也没想，就一心要顶他。
疯子刀翻倒在地，幸运的是这是只母羊，而且它的角是弯曲的，当年他爸遇的那是公羊，冲锋角，扎谁肚子上也够呛。
疯子刀缓过神来，一跃而起，让别的给欺负也就罢了，羊屠夫让羊欺负太丢人。羊见他起身，也纳了闷了，这绝招千斤顶还从未失手过，今天是遇到茬了。调转了身子，屁股冲着疯子刀，后蹄扬起照着他的大脸就踢了过来。
这空档疯子刀可没心思想壁画里的羊怎么冲出来的，剔骨刀扬起那是本能反应，寒光一闪刀尖划过，羊砳骨粘连的皮肉已开了个口子，然后一个反手，刀背一敲，胫骨咔吧一声，断了。紧接着刀尖顺势向上一挑，膑骨处只连着皮了。那只羊一条后腿断成了三节，在空中晃悠几下，惊恐地看着疯子刀，整个身子直挺挺地趴了下去。
疯子刀看看刀尖的血，吹了一口气，溅起的血珠映红了眼。他冷笑一声，弯腰把刀刃摁在羊肚子上擦了两下。此时，突感后背发凉，一股杀气逼近，疯子刀急忙转身见两个武士从壁画中跳了出来，架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抬直接把他向墙上扔去。
疯子刀双眼一闭，心想完了，这力道撞墙上，关节全得零碎。
墙壁都是石板，疯子刀在地下刚醒时就注意到了，此时他不仅是撞墙上了，还是头朝前，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娘。
墙是石头没错，可也得看谁撞，疯子刀就像撞上了一层窗户纸，嗖一声过去了。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穿越过壁画，看到了一丝光，就再没了意识。
疯子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羊圈里，一群羊正围着他转。他顺手一摸腰间，那把刀不在。
没刀心慌，疯子刀跳了起来扒拉开羊群冲出去。
这是一座城，陌生。
每个人都穿着唱戏的衣服，对，就是和壁画上画的一样。
疯子刀好奇，城里的人更好奇，这家伙哪来的？他穿的是啥？头发还那么短。
一条古街，一个陌生的城市。疯子刀小时候特别羡慕城里人，能成为城里人是他不敢做的梦。而此时，他觉得还是农村好。低头看看自己四个兜的中山装站在这里的确格格不入，这还是家里二婶特意去镇里裁缝铺给他做的，是为了相媳妇穿的。
媳妇没相着，光杀羊穿了。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世界，古代？怎么可能。疯子刀开始一点点理自己的思路，桃花岛村不是岛了，没水了，地塌了，自己掉坑里了，对，想起来，是两个武士把自己扔进了壁画里，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然后就在这里了。那两个武士他们人呢？
正想着回头一看，有两个武士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就是他们两个吧，衣服穿的一样，模样却分不清。疯子刀扭头喊了一句哥们，这什么地方？
武士愣了一下回了句辽东襄平郡。
名字太文艺，杀羊的不懂。那这是什么时候总能告诉我吧。
武士还算客气回了句正是大汉建安年间，我家主公为辽东太守公孙度。
什么建安，什么公孙度，统统没听过。不过有一点疯子刀明白了，这不是古代吗？我怎么跑古代来了，我娘呢？
疯子刀没地儿找他娘去，他见到的第一个女人叫公孙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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