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道有一劫(6)

                                  琴师

每天最悠闲的时候该是下午三点,那时正午的艳阳正在悄悄离去,傍晚的清冷还未降临,余晖照遍全身的慵懒感觉会让你觉得在这个时候连呼吸都是对大好时光的浪费,但是喝茶不算,一杯香茗会让时光走得很慢很慢,这份慵懒还可以持续许久许久。

正如此时的小启明,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桌上放着一杯内堂的大红袍,香气四溢。他直愣愣的盯着大堂角落的女子半个时辰。轻纱幔帐,就像古代的千金小姐,静坐帷幔半遮面。茶,是那个女子亲手为他冲的,也许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也许是为刚才的事当做封口费。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所谓老小孩,像白教授那样喊闹任性非要喝冰镇酸梅汤且指定出门往西那家路边摊的行为就是。扬老爷子只得打发小启明去买,故事则就开始在回来的路上。

一身纯白道袍的小启明走在街上应该是相当扎眼的,但路上的一位仁兄却丝毫不以为意,且这位仁兄与小启明同路更且他是倒着往前走,与小启明脸对脸都没有看向小启明。于是小启明就好奇了,扭头看向让仁兄目不转睛的主角。

笔直的马路,影影绰绰的树荫下,一位白裙白袜白鞋的长发女子缓缓骑车而过,车是辆蓝色女式自行车,有筐有后座,人是个高挑美女,柳眉凤眼睫毛弯弯,长发及腰恰是双十年华,端的是兰心蕙质。

而这位仁兄的行径虽然有失君子风度,但实在是女子太美,不能全怪这位仁兄,于是小启明正准备提醒仁兄一下身后有块广告牌的时候,天意弄人,骑车女子似乎到了目的地,拐进了一道小胡同,仁兄则明显想要多看几眼,脚下生风,加速倒退,视线追随白衣女子的背影,“嘭”的一声,后脑勺遇到广告牌劫道,脚下却没停住,撞了自己一个狗啃泥。

好在小启明眼疾手快,紧赶两步扶住这位仁兄,不然恐怕这位仁兄的一口大白牙就要在亲吻大地母亲之后彻底告别世间的山珍海味了。

仁兄撞得七荤八素,捂着后脑勺哎呦个不停,却仍是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离去的胡同口,佳人早已不在。仁兄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这才兄弟长兄弟短的对十岁的小启明道谢。

小启明打量这位仁兄两眼,生得倒是仪表堂堂,浓眉大眼的,可惜身上带有一股痞气,显得有些轻浮。小启明觉得好笑,这人也值弱冠之年,却跟十岁的启明论兄弟,见这人没什么事,便回了不远处的茶馆。

送完了冰镇酸梅汤,白教授又要小启明给茶续上热水,当然不是所有客人都体谅小启明年小体弱,从而自斟自饮,又比如像白教授这样倚老卖老的就是那少部分的熟客之一。

小启明走进内堂的时候正在腹议白教授这样冷热交替的乱喝一气也不怕拉肚子,拐进转角的那一刻却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道曲线玲珑的背影在内堂热水的蒸汽中如梦似幻,白皙如玉的肌肤闪着微光,粉色抹胸在及腰长发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并且,女子已经脱下了一半黑色紧身裤,露出同样的粉色内裤的翘臀。

没等呆若木鸡的小启明回神,女子已经转头发现了他,并且神情自若的转身将自己的曼妙身材全部暴露在小启明的视野中,微笑说道:“小盆友,快出去玩,姐姐在换衣服。”

当若干年后的几个小男人变成大男人的时候回忆此事,张启明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当时绝对没有胡思乱想,至于出门之后鼻血狂流完全是生理反应,就像拿木锤敲你膝盖,根本控制不住。而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回忆,则是集体吐槽当年的小启明就是戏精,一脸的人畜无害,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内心腹黑至极,证据就是这些年的丰功伟绩,直呼不容狡辩,理当问斩。

而身为当事人的白水更是后悔不迭,竟然单纯的还用茶馆内堂最好的大红袍招待他作为封口费,那可是他爷爷都喝不到的好东西。每次想起都是愤懑不已,恨不得咬那戏精两口。

回到现在,白裙飘飘的少女站在柜台前打量小启明,而小启明也认出换衣服的少女就是街上害仁兄撞头的美女。

两人一对话,才知原来少女名叫白水,便是某家茶馆的御用琴师,也是白教授的孙女,今年整整二十岁,自小天资聪颖,十八岁就自学完了大学课程,并且拿到了艺术学士学位,因为不愿受工作单位束缚,便先在某家茶馆当琴师。每天三点来五点走,自由自在。

互相认识之后,白水就给小启明冲了一杯内堂的大红袍当做封口费,忽悠他不要说出去,至于说什么出去,小启明一直没有抓到重点。扬老爷子对茶馆青柠这些孩子很溺爱,也包括白水和孙别。所以内堂的各种好茶大部分被他们消灭了,气的白教授等一干老头吹胡子瞪眼也无济于事。

之后,小启明就在柜台看着帷幔后面的白水半个多小时,也不知想什么,只是不时擦擦鼻子,直到有客人点了一首高山流水。

当琴弦轻颤,茶馆彻底陷入沉寂,整个茶楼都在倾听这首伯牙相遇知音的乐章,此时没有帷幔后曼妙身姿,也没有一切世俗杂念,所有人都沉浸在琴声的回旋往复,沉浸在遇知音或难遇知音的心境中。

许是琴弦拨心弦,小启明从身后腰间摸出一只箫,伸手轻轻抚摸,这是张老道给他亲手做给他的,下山的时候也带在身上,日夜不离身。

当箫声清越和鸣,客人们从意境中惊醒复又更加沉沦,箫声缥缈隐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喝茶的老头们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和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面有戚戚然。和鸣的人则是最深的感触者,琴声忽然高扬轻快,带着箫声缓缓转变曲风,热烈而激亢。

一曲罢了,尽管伯牙不是遇到钟子期,但至少琴瑟和鸣更胜一人独奏。茶楼重新响起议论声,多是在互相询问这个气质出尘的小道士是何方神圣,与杨老爷子又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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