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是遗忘

图片/陈三

我曾以为万水千山,很长
翻山越岭,很难
然而
顺着时间,步履不停
才发现,难的是记得。

我们总是喃喃时光的匆忙,喃喃岁月的荏苒。可是遗忘其实没有很长,也没有很难。来一个人或是年轮转几转,悲伤便不再潺潺。

朋友发了两张照片给我,问认识照片里的人吗?我认真看了几眼,很确定地回他,不认识。

他又问,我认识他吗?我不淡定了,拉回上面的聊天记录,再看了一遍照片里的人儿,还是没有印象。我回他,我应该认识照片里的人吗?他没有再回复我。

我搜索枯肠,依旧毫无思绪。继续追问他,才想起来,照片里的女生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曾经我还经常和她开玩笑。可是我那时,是那么确定那样熟悉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可是,现实是,我真的忘了。

也不是说真的忘得彻底,也许街边偶遇了,会觉得熟悉,也可能记得模样,可是手指指却还是没有蹦出对方的名字。我忽然有些泄气,记得其实会比遗忘更艰难的吧?

那天,广州刚下过雨,也时值下班高峰。我走上了一班高峰线的班车。特别拥挤,逼仄感仿佛渗透入我的情绪。车窗还有雨水依附着,路灯在夜幕里变得愈加明亮。

雨虽然停了,可是我的心情还是湿漉漉地。虽然广州市区里永远也望不见纯粹的深邃的夜空,可是不妨碍此时我的思绪是空白的、漆黑的,更是茫然的。

我以为我很难遗忘那一晚的经历,可是如今回忆起来,当时的一切感知已不再清晰,也不曾再有身临其境之感。我从经历者侥幸成了旁观者。

那时的悲伤和孤独,在我重新翻看了那天的日记后,才慢慢回想起来,原来我那时候竟然也经过了绝望,触碰到了哀凉,也真正失去一种珍贵。可是,光阴款款,时光漫漫,我不常回忆那些苦涩,竟也渐渐要忘记那时的感受。可能也是不够刻骨,所以才这么经不住岁月的风化。

名字,是一个人身上最美的标签。有期待在里面,有思念在里面,有回忆在里面,有爱和恨在里面。

我备注人名,一般都不添加姓氏,要是稍微熟络的,直接便是昵称、别名。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记不起自己的好朋友姓什么了。我紧张到百度出了百家姓,一个一个姓氏带入她的名字,可是怎么读都觉得别扭。

我忐忑不安,问了同样熟悉的朋友,才打听回来那个姓氏。原来她姓张。我以往一直喊她宝宝,因为她名字里带有宝字,我们一直一起上下学,也还做过短暂的同桌。可我竟然差点忘记了她的全名了。

自此以后,我备注人名全都变得正规。什么名什么姓,名字是叠词的,我也得把重叠的两个字认认真真打上去。我开始不那么信任自己的记忆了,遗忘真的太简单。

悲怆、凄艾,哪怕真的刻入骨,铭记在心。也还是经不住岁月的冲刷啊!

忘不了的,执念罢了。许多细节自己可能都记不起来了,只是自己坚信且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忘,不想承认自己的记忆其实没有那么好。我们自信的,只是那一股无缘故的深情,我们其实都挺薄凉的。

图片/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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