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离歌变
秦浮道：“你与瑾瑾定下婚约一年之久，却并未迎娶她，却是因为你南诏国国师之子的身份。”
阿玦吃惊地险些要叫出来，却被一只大手飞快地握住嘴，她瞪大眼睛看着耿沐晨凑近她她耳边，微微笑道：“噤声，被他们发现可就不得了了。”
阿玦惊的都忘了问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耿沐晨却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似是再也不愿松开一般。那掌心的温度稍微舒缓了阿玦心中的惧意，两人一起伏在岩石后面听下去。
秦浮并未发现岩石后异样，又说：“那一年，有人频频与你飞鸽传书，是也不是？”
百里无筹并未否认，说：“是。当时你并未出谷，自然知道，又何需问我？”
秦浮幽幽问道：“那与你传书之人可是个女子，年少方艾，青春豆蔻？”
阿玦心里纳罕，心想这又是谁？
百里无筹哼了一声，说：“她叫慕容欢儿，是我南诏公主。也是阿玦的娘。”阿玦只觉心跳漏了一拍，耿沐晨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不觉看他一眼，却落入一汪深沉星海，耿沐晨微微一笑，示意她听下去。
“你身为国师之子，身份与那公主相得益彰，频繁传书，却又让瑾瑾做何想？”秦浮怒道。
百里无筹一怔，旋即道：“我与公主幼时曾定有婚约，可是后来……后来她喜欢上了别人，公主心性之坚韧，刀枪不夺，即是是触怒了圣上，被逐出皇族，也是要与那人在一起。”
阿玦听到她父母之事，心潮起伏，呼吸不觉加快。耿沐晨怕秦浮耳目极聪，有所发觉，便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拍她肩头，以示安慰。这番好意，阿玦立时察觉，不禁回以微微一笑，凝神听下去，却不知这一笑，恍了南诏世子的心神。
“我与瑾瑾自然是情真意切，”百里无筹说道，“可是欢儿是公主，她是君，我是臣，她有所求，我焉能不理？何况她自幼叫我哥哥，兼之她被皇族逐出后，流落异国，唯能依靠之人也只有我了。”他长叹一声，“你若拿这些事来攻讦我，我是不认的。”
“呸！好个仗义的大丈夫！”秦浮不屑道，“你可知道你虽然对南诏公主不做他想，可是落在瑾瑾眼中却不是那样？当日她是多希望你早日花轿迎娶，可是你迟迟不行六礼，却对公主之事分外上心。及至你国师府下聘后，你却依旧在谷中忙碌。我问你，你有没有把瑾瑾放在心上？”
阿玦心内一震，心想这秦浮虽是个令人不齿的恶人，但是说的却也不错。倘若自己是那瑾瑾，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人忙碌终日，那自己也是要很伤心的。纵然那“别的女人”是自己的阿娘，却也觉得师兄对瑾瑾之心不甚了了。却听得耿沐晨在自己耳边轻语：“你这师兄大约不懂得女人，真是白活了这么大。”
阿玦斜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倒是很懂得女人，身边妻妾成群，可未必就是长情之人。那百里无筹神色凄怆，说道：“我自然是把瑾瑾放在心上的，那一年我和欢儿约定，我帮她制成假死之药，助她与顾长岭成婚，她便将‘辛夷花令’给我。我原想将那无价之宝当做给瑾瑾做定情信物，谁知你……你这恶贼竟在我大婚前夜，将瑾瑾蒙骗，夺走了她的清白！秦浮，我当初不杀你，已是难称丈夫。如今在瑾瑾面前，正好决一死战！”
“我何曾蒙骗过她？”秦浮幽幽说道，眼中浮现一丝厉色，“我对瑾瑾之心远胜于你。那日我潜入谷中，想在她出嫁前再看她一眼，若是她过的安好，我自然不会再纠缠她。可是她居然在哭。原来你这新郎官昼夜替那南诏公主制药，已是疯魔了，多日不曾理她。她对我说：‘早知郎君多情，妾愿下堂求去。’我一生挚爱之人却被你漠视至此。你既不珍惜她，又何来怨我？我原本打算生米煮成熟饭，便带她离开这魑魅谷。谁料想她居然……居然如此想不开。”
“卑鄙小人！分明是你蒙骗了瑾瑾，她羞愧之下才毁目自戗！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百里无筹咬牙切齿，忽然身形暴起，挥掌冲秦浮拍去。秦浮更无惧色，袍袖一挥，百里无筹便似纸片儿一般落到地上。他狞笑道：“这‘浮云散’滋味如何？我看你这十几年不见，功力却未曾长进。当真是白费了当年师父的一番苦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