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章本来另有主题,我一直没写。而这两天突然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不得不把它排得靠前些。
上周六,我和两个朋友去宁波四明山徒步,下午四点多,带的水基本上已经喝光。在灌木丛中,我们发现前方已无路可走,也就是说,可能迷路了,但大家都从心底里觉得只是可能而已。我们试着按原路返回,在“原路”上走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再没有人对迷路这一事实提出不同意见。
我们的目标一降再降,开始想抵达目的地,后来觉得能回到出发点就不错,最后降到只要能找到适合搭帐篷的平地即可,即使对于这一目标,大家心里也都很没底。我们无时无刻不走在遍布荆棘的陡峭山坡上,如果始终找不到平地,最终可能大家会累得就地躺下,地上则满是树叶、石块、枯枝和各种各样的虫子。
好在最终我们找到了一小块勉强算得上平整的地面,搭了帐篷。隔着帐篷底一层薄薄的布,我躺在树叶、石块、枯枝和各种各样的虫子上面。帐篷外面则是蚊子嗡嗡的响声,以及山蚂蟥不停往帐篷上跳的声音。我猜,也许全世界(起码整座山上)的蚊子和蚂蟥都来了,这既无人烟也看不到任何牲畜迹象的山上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对它们来说无异于一场自助大餐。
躺在帐篷里,我在担心着最终我们走不出这片荒山,最终渴死,那可实在太惨了。
我开始后悔,自己新的小说还没有动笔,虽然很早就有了想法,而且自信准备已经很充分。本文也是一样,我早早地想好了从哪个方面动笔,却仍然一拖再拖。我给自己的拖延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把好的留在后面,因为越到后面,想法才会越完善。
就像吃葡萄,有人先挑一串里最好的吃,有人则把好的留在后面。在帐篷里那一夜之前,我一直属于后者。如今我的想法变了。我意识到死亡也许会在人毫无意料的情况下来临,把好想法带进坟墓是件很遗憾的事。
在当时的状况下,我只好顺便思索了一下死亡同写作的关系,然后发现,写作同生活紧密结合,选择了这项活计的人可以把生活中遇到的任何困难转化为写作的成果,并且这种待遇是终身制的。无论一个人多么热爱当领导,最终都得退休。歌星影星们热爱他们的事业,仍然要承受过气的困扰。而写作者不同年龄有不同的感悟,对于写作而言,只有死亡的限制,没有退休的概念。
写作的人是有福的,谈一场恋爱,如果成功,可以得到爱情;就算失败,把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写进小说,将非常令人信服。对于许多人而言,生活中的不幸可能仅仅是不幸,但对于写作者,不幸之余,至少为写作提供了非常具有说服力的素材。
我把我的不幸经历当作素材,写了这篇文章,你也试试吧!
(本文为简书电子杂志“想想1309”卷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