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加亲

鞭炮声响,一顶大红花轿在人人期盼中,欢欢喜喜地落在村尾的温暖家。新郎小李穿着一身正式西装,手捧鲜花,缓缓向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新娘温暖走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一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周围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细雨中,让人值感到抑郁,但也阻挡不了温暖一家的热情与喜悦!

温暖父母在这一天可开心了,一身大红衣裳站在家中,逢人就递上手中的烟。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嘴里都说着:“哎呀,这是亲上加亲,不错不错!”温暖父母总是说:“是啊,温暖交给小李,我们也放心啊!”

绚丽的烟花如流星划破天际,给灰沉沉的天空增添了点色彩。喜桌上畅谈声,欢笑声洋溢于耳。下午四点,鞭炮声,唢呐声响彻整个村庄,那顶大红迎着暗沉天空向着新郎家缓缓前行……

2011年完成学业的温暖来到了上海工作,在她工作一个月后也叫上她从小的玩伴小艺去了那里工作。因着周围都是认识的人,所以大家相处得十分愉快。晚上下班后大家都会去上海附近景区逛逛。

十月的上海,空气中渐渐有了初冬寒意。小艺跟着温暖与小李想去附近超市买点生活用品。这一路上,温暖与小李都是并肩走在小艺前头,偶尔回头看看小艺是否有跟上。前头的笑声与步伐一致的并肩让小艺心里有些奇怪。“这两人怎么感觉像在谈恋爱?”小艺心里想。“应该不可能吧,小李是温暖嫂子的弟弟,有亲戚成份在那,不可能恋爱吧。”周围的树在风中欢舞,一丝寒意涌上小艺心头,她加快步伐赶紧跟上了嬉笑中的温暖与小李。

带着这个疑问,日子一天天过着,临近元旦,小艺发现小李上班时总会关注某网站的女士衣服,一看就是个把小时……元旦前一天公司有份快递,小李拿到手后,直接放到温暖手上笑眯眯地说:“送给你,看看喜不喜欢。”周围一阵哄笑,个个单身小哥羡慕得不得了。午饭时间,小李与温暖早早吃完上楼坐着。

小艺终于憋不住了问:“这小李和温暖怎么感觉在谈恋爱?”“怎么可能。”公司小弟立刻起身说:“他们都是亲戚,怎么可能谈恋爱了,你这脑子想什么呢。”“他们谈恋爱也没什么啊,小李来我这六七年了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还会买衣服给她的。”老板娘接着说:“亲上加亲多好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者说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啊。”吃完饭大家也去了楼上,好像彼此都有默契一般不去说饭桌上讨论的事情。就这样临近了春节,大家也准备着回乡过年了……

小艺因为不喜欢这份工作,春节过完并没有跟着温暖一起回了上海,留在小县城找了一份工作,虽说工资不高,但也乐得自在。2012到2013整整两年时间,都是靠着手机联系着,不久后,小艺建了一个微信群,群里是六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大家也会时不时在群里聊着自己的生活与工作或者学习等等……这两年也算是开心的过去了……

2014年初,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整个村庄。温暖与小李要订婚了,村民们私底下讨论了个遍。张三:“都想不明白暖妹子的父母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李四:“这要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王五:“我也不会同意,这样她哥的两孩子该怎么叫她,是叫她姑姑还是舅妈?”……

村民也是私底下说着,看到温暖父母嘴里还是说着:“恭喜啊,亲上加亲啊!”温暖父母听得喜笑颜开。

往常热闹异常的群,此时竟然安静的和什么似的。群里小六私下拉了除了温暖以外的五个人重新建了一个群。

“暖怎么和小李订婚了?他们在上海这两年竟然偷偷在一起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小六第一个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我也很震惊啊,你说暖一个这么好的姑娘,身材好,脸蛋又漂亮而且还特别勤劳,怎么就会和他嫂子弟弟在一起了呢?”老二接着说

“曾经在上海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他俩的相处方式,我也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有次在饭桌上问了出来,可公司小弟说不可能,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小艺说着惋惜一声,因为她并没有觉得小李这人有多好。

“我很奇怪,他父母怎么会同意,难道因为她嫂子的缘故吗?”老四此时也出声了。

“可能是,他们在一起,如果父母不同意,她嫂子心里肯定会有隔阂的。”小五也发表着自己见解……

群里大家讨论着温暖订婚的事情,但都不曾当面与温暖说起。

临近订婚,温暖家忙碌了起来,琐碎事情也多了许多。订婚前一天,温暖与小李爆发了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次争吵。订婚时男方需要抬礼柜到女方家,其中有个柜子鞋子的颜色不对,温暖打电话让小李把鞋子拿了放旁边,她再去买一双大红颜色鞋子。小李嫌太麻烦不肯换,温暖说了他几句。小李火气出来了,在电话一端呵斥着温暖。温暖母亲在一旁听着未来女婿一声声不耐烦的骂声,心情失落到了极点。“这还没结婚,只是订婚让他换个鞋子都如此,暖以后你的日子可能不好过。”温暖母亲轻声说。温暖的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微微靠着母亲肩膀,伤心极了。这天晚上温暖想了很多,越想心里越有了逃婚的念头,她想在订婚那天逃的远远的不让大家找到,但是一想到父母已经通知了亲朋好友,村里每个人都知道她温暖订婚的日子了,如果逃婚那么以后父母在村里如何抬起头做人。这事就这这么默默地藏在了温暖的心里,不曾与人提起。

订婚这天,温暖家热闹极了。村里的孩子三五成群地跑到她家,向她要各种颜色的喜糖。很多村里妇女都去了温暖家帮忙,洗菜、拿菜、摆盘、泡茶……等等,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很多在外打工的朋友,或者还在念大学的同学也都来了。在一声声的“亲上加亲”中,温暖穿着一身大红礼服与小李去了男方家,订婚宴结束了……

因为上海公司的不景气,两口子在2015年就没去了,小李在家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温暖也在市里找了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温暖也会经常回娘家玩玩。就这样到了年底,结婚的日子也到了……

结婚这天,天气暗沉,但也阻挡不了人们的喜悦。“亲上加亲”又一次成了亲朋好友的口头禅。烟花、鞭炮、唢呐三声响起,温暖坐上了花轿,迎着细雨来到了男方家,这一次真正成了李家媳妇了……

温暖婆婆看到新娘进门,开心地向大家炫耀:“看看,我亲家的女儿被我儿子讨进门了,这以后啊我就像多了一个女儿一样啊!亲上加亲,真好啊!”

结婚后没多久,温暖怀孕了。这是件非常让人兴奋的事情,在孕期小李也算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温暖,直到孩子降临。都说一个男人爱不爱你,是要看孩子出生之后是否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你好。

月子里,温暖婆婆也算是有照顾温暖。一日三餐,外加点心,也会做的好好的给温暖补身子。刚从医院回来时,晚上孩子不肯睡特别闹,温暖都会起来抱着孩子,有时一抱就是一整晚。小李作为一个新手爸爸则在一旁呼呼大睡,她婆婆也在隔壁房间大声地打着呼噜。夜里孩子拉大便,温暖叫小李起床,让他去倒点热水给宝宝洗下屁股,小李烦躁的说了句:“你自己去,我要睡觉……”眼泪又爬上了温暖的眼角,她抽泣着说:“我现在还在坐月子不能碰水,我让你帮我倒点热水怎么了。”

“坐月子怎么了,是热水又不是冷水有什么不能碰的”小李从床上起来,看了看旁边大哭的孩子,心里烦闷,转身走向另一间房间继续睡觉。

温暖婆婆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着温暖无声地抽泣着,孩子在床边哭个不停。“你看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怎么都不去安抚下他,还在那里哭起来了。”婆婆生气地说。温暖顿时火气冒了起来:“我还在坐月子,不能碰水,我让你儿子帮我倒点热水给孩子洗屁股怎么了,他凭什么吼我?”

“那你和我说啊,他知道什么?”

“和你说?你每天晚上七点就回房间看电视了,不曾踏进我房间半步,我怎么和你说,有时晚上孩子哭这么大声你都是没听见吗?”

“你说我干嘛,我是老人,睡觉就睡觉了,怎么可能听见什么声音”

小李被他母亲与媳妇的吵声吵的实在是睡不着了,回到房间也加入了这场战斗中。争吵声与孩子的哭泣声好似想要比比谁的声音更响亮……

温暖打电话给母亲诉说了这事,温暖说:“我如果知道小李是这样的人,我以前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温暖母亲心疼极了,她说:“我以为他是你嫂子弟弟,他家里人会对你好点的,可是我没想到会这样……”母女俩就这样各自在电话一端哭泣着……

出了月子,孩子基本都是温暖自己在带,小李因为在家附近上班,从小的玩伴也都在身边,每逢晚上总有朋友叫他出去吃饭、打牌、或者玩,经常到凌晨一两点回来,温暖感觉自己心也慢慢死了。曾在孩子一岁时,两人争吵着离婚,到了民政局可恰逢周末,民政局没上班就回来了,这种争吵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年。

温暖感觉自己对这种生活慢慢奔溃了,她害怕母亲知道她的不幸福,怕她担心所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同时也是因为担心如果离婚了没地方住,毕竟她嫂子还在家。有时候觉得累时,就会抱着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但也不敢住太久,毕竟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还有嫂子那层关系在那。

群里小六率先打破沉静:“暖,现在孩子吵不吵,小李有帮你照顾吗?”

“小李每天晚上都到半夜回来,孩子都不照顾,我现在每天都是腰酸背痛,可能是当时月子没坐好,孩子又很吵。”温暖在群里发着信息。

“我不明白当时你怎么会和小李一起,你家里人怎么会同意的,你要说小李怎么样,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不怎么样,长得又不行,还没房子,我们几个人中就你长得最漂亮,而且还勤劳,怎么就看上他了?”小艺有点愤愤不平。

“那时候刚出校园,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他对我好。确实,在上海那段时间对我很好,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休息时一起出去玩,都没什么夜生活,现在回来,他朋友们都在身边感觉他被他们带坏了,天天出去玩,打牌,叫他看下孩子都不肯。其实订婚之前我们吵了一次,我都想逃走了,可是想想家里人……唉”温暖继续发着信息。

“你要知道他是你嫂子弟弟,但凡吵架什么的,都不好和家里人说,如果被你嫂子知道可能又得唠叨几句,吵的凶了回娘家也不敢回啊!”小二说。

温暖看看信息说:“结婚前我父母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他们就是觉得小李是我嫂子亲弟弟,他们家人应该是会对我好的。”

“你姐姐呢?你姐那么能言善道的一个人,难道也没和你说过这些?”小艺看到温暖发的信息继续说道。

“从来没有,如果当初结婚前他们有和我说过这些,我也许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温暖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当初听到你和他要结婚的时候,村里有多少人在议论这事,个个都是摇头,连远在外地上班的阿容也在发信息问我是不是真的,她都不敢相信。”小四回答温暖的话,继续说道:“她还叫我去阻止,可是连你家里人都没说什么,让一个外人如何讲。如果你过得幸福还好,可是并不是,你母亲有时候也会在我们面前轻声唠叨,说你婆婆都不帮你带孩子,你的孩子都是自己一个人带的,老公又是不怎么懂事,你嫂子与你母亲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如果她再去你嫂子那里说,估计一会又得发飙……”

群里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温暖又一次陷入了我要离婚的念头,可是又怕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这样,温暖每个晚上几乎都是失眠的,每每想到这些都不禁落泪,但她都憋在心里,不告诉别人……

在孩子4岁时,温暖与婆婆商量着让她去上班,婆婆则在家帮忙看下孩子,等下班回来再自己带。她婆婆起初不愿意,还是温暖说了很久才同意。

上班的日子让她渐渐充实起来,也逐渐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即使有时候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半夜打雷下暴雨,打电话叫小李来接,小李拒绝,她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人迎着暴风雨走一个小时回家,心里的伤与这些暴雨比起来又有什么呢?

但也许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在温暖上班三个月后,发现又怀孕了。她很痛苦,一个人蹲在厕所哭了很久,她想把孩子拿掉,不想孩子出生面对这样的家庭。她都想好自己偷偷去买药了,可是事情就是很巧,被小李三姐发现了,这一发现也注定了二胎必须生下来,因为不会有人希望她将孩子打掉……

这事在六人群里又是一阵轰炸。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生二胎!”

“你还要面对一个人大晚上不眠不休地照顾孩子吗?”

“你婆婆又不帮你带,你老公又不懂事,怎么还要去生……”

大家都在否决温暖生二胎的决定,可是有啥办法呢?

孕期产检都是温暖自己一个人去的。不管夏天有多炎热,她都是自己挺着大肚子,坐着公交车出门。因为孕期温暖有点低血糖,有一次整个人晕倒在路边,中途也没有一个路人敢扶起她,直到温暖自己醒过来,但此时温暖的脸已经青了一大块了,这件事情发生后双方父母大吵了一次,但也只是吵吵,产检依旧是温暖自己一个人的事。

有一次在游乐场小艺发现她一个人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带着孩子,小艺很震惊:“你老公没来陪你?你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还带着孩子?”

“别提了。”温暖脸写满了无奈,“本来答应好好的今天带着孩子来玩,可是谁知他朋友叫他去唱歌,孩子又吵着答应的事没做到,气起来自己带着孩子出来了。”小艺难免又替她抱怨了几句,后来陪着温暖逛了会超市,顺便送她母子回家。

二胎的降临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多大喜悦,相反吵架声时常响起。月子里温暖自己一个人带着两孩子,而小李则夜夜笙歌,直到喝得醉汹汹回家或者与朋友打牌到深夜一两点……温暖也懒得去说了。而她婆婆在温暖做完月子后出去当了保姆。温暖母亲时常在村里和村尾的大妈抱怨这事,“亲家能帮别人带孩子,可是都不帮自己儿媳带。”但也只是敢在别人面前说说。

年底的某一天,温暖的大孩子有点发烧,温暖就想让婆婆帮忙照顾小的,她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看,可是她婆婆说她要去给别人看孩子了没有空。温暖在这一刻爆发了,大声与她婆婆吵了起来,婆婆打电话给小李指责温暖的不是。小李气势汹汹回来,和温暖大吵了一架,温暖婆婆也加入了其中。甚至打电话给了温暖嫂子,她嫂子接着又与温暖母亲吵了一架……事情就是这么没完没了。

这个年并不好过,平常每逢过年温暖都会回到娘家住几天,可是今年因为吵架的事并没有回去,温暖母亲很担心她。时不时打电话给她,但温暖只是说没事,挺好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此后温暖回到娘家她的嫂子便不待见她了。只要她一回来,便不再去买菜,等着温暖母亲自己去买……就这样一直持续到现在……

故事的开头有多热闹,结局或许就有多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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