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与A小姐认识是源于一场部门聚会。
社团即将换届的时候,部长吆喝着要吃一顿散伙饭。我翘掉一节日语课匆忙赶到包厢,人已经到齐了。同一部门的一个女孩拍拍身边的空位说:“坐这里。”
坐定后闻到旁边一股香水味,玫瑰的味道,淡淡的,闻着很舒服。饭吃到一半,大家嚷着再要一扎啤酒,我拿开身边的酒瓶,想着再夹一块鱼肉,筷子还没拿起来就听到玻璃碎落的声音,随即一股浓烈的玫瑰味充斥着整个包厢。已经微醉的A小姐看着包里滚落出的香水瓶,扯着我的手说了一句:“こんにちは(你好)”。发音标准而且地道,我突然间愣住了,敢情这姑娘是刚从日本回来啊。
聚餐结束后A小姐已经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和朋友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她一直讲着日语,许是因为没人回应,突然哭了起来,我拍拍她的背,轻轻的说了句“こんにちは”。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看了我一眼后猛地一个熊抱,吓得我打了个哆嗦。朋友悠悠地说:“她可能失恋了。”
就这样和A小姐渐渐熟络起来,才了解到当时她正在和青梅竹马闹别扭。他们从初中就认识了,读高中的时候又在同一所学校,青梅竹马对她很好,高中毕业的时候A小姐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青梅竹马了。可是因为成绩不理想,高中毕业后就被父母送到日本留学。后来由于实在受不了日本的生鱼片便又回来了。
那次聚会A小姐是被朋友强行拉着去的,她从日本回来后发现昔日的青梅竹马已经换了手机号,删了她所有的网络聊天账号。于是A小姐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会走去厨房呆一会儿,其余时间一直窝在床上。
A小姐喜欢晚上熬夜看剧上网,而我习惯早睡早起,所以她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已经睡着了。睡醒后回电话给她,她都会假装生气,然后接着说哪哪又开了一家火锅店。
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回她电话,她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语调,一本正经的说:“我决定放弃我的青梅竹马了。我发现我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TMD,让你患得患失的,大抵都不是喜欢。一个男人如果跟你暧昧但是不表白,要么是自卑,要么就是对你喜欢的不够。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他会动用一切力量去找你。不要替他找借口:他只是一时贪玩,只是低潮期。”
我愣了一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套理论?”
“嘿嘿,晚上刷微博的时候看到的,我觉得说的太TM有道理了,我是不是变得有才了?”
“你咋不上天呢......”
贰
大二那年冬天A小姐和我一起考驾照,训练场地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的棚子,一同练车的一位男生从家里扛来一个移动棚,并且准备了热水零食,很是细心周到。每次练完车后,A小姐就会像迷妹一样和我讲这个男生又帮她干嘛干嘛了......当我听到耳朵免疫的时候,她突然宣布:我们在一起了。
青梅竹马带来的伤心很快就抛到了脑后,谈了恋爱的A小姐像变了个人,以前总会参加各种聚会,现在最喜欢窝在男朋友的出租屋;喜欢的各式各样的夏季短裙也换成了过膝长裙;长这么大从没有留过长发的她,也开始慢慢蓄起了头发......她开始变得温柔且淑女,以至于每次见她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约错了人。
在这段恋情中她收获了许多成长与幸福,她告诉我说,这辈子就他了。
在不需要自己硬挣着过日子的时候,时间总是走的很快。大学毕业了,A小姐也和男朋友在一起三年了,我们都调侃她“你一定是大家中最早结婚的那个。”
A小姐微笑着,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大家点了点头就和男朋友离开了。那一刻,我特别怀念那个骄傲任性,大大咧咧,嬉笑怒骂的A小姐。
叁
昨天凌晨两点的时候被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吵醒,迷糊着接通后刚准备发火,电话那端A小姐闷闷的鼻音传来:“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我愣了两秒,看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天,打开灯让自己清醒后,继续听她边哭边说:“我以为这辈子就是他了,可是才三年就结束了,我还爱他,但是没办法在一起了...即使我们在一起过三年,现在我才发现,我们依旧不了解彼此,感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挂断电话后凌晨四点,三年的感情,被她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讲完了。已然没了睡意,起身翻开床头的书——廖一梅的《柔软》,书中有句话说:“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脑海中浮现出A小姐刚和男朋友在一起时幸福欢欣的场景,帮她收拾东西搬去男朋友出租屋时录的小视频还在手机里,视频中她笑的很甜,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未来的期待与憧憬。
三年,不长不短,对于A小姐而言,二字打头最美好的年纪,都花在了这个男生身上。三年前,抱着一颗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心,收起骄傲任性的性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开始自学菜谱,每次逛街的时候路过婚纱店,都会忍不住进去看看。我曾打趣她开始转型为家庭主妇了,她傲娇的告诉我说姑奶奶这次心甘情愿放下骄傲得一人心。
天快亮的时候A小姐发过来一条短信:刚刚睡着了,做梦没梦到他。
我知道她开始给自己疗伤了。
或许我们都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你愿意用一辈子的时光去爱他,但是最后你只能默默的祝他幸福。因为你知道能陪他一辈子的人不是你,这与时间,与谁爱的更深都没关系。横跨在你们之间的真正障碍是无法感知了解,这种无力感,比失恋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