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列车穿过黑暗隧道的时候,就是良心自我反省的到来。反省过后,又是一片光明。
我做过很多后悔的事。比如,本该拿着退伍费去买一辆属于自己的私家小车,却跟着朋友盲目做生意亏本,导致错过了免费考驾照的最佳时间;上高中本该向某个女孩子表白,说自己喜欢她,却因为自己自卑,家庭条件不好,人太瘦小,所以,话烂在了心里;本该想去当兵前学点修理技术,好退伍回来后有口饭吃,可因为性格太过于内向,不喜欢张口说话;老是忘记老妈的生日;时刻该提醒自己,老大不小了,该找女朋友了;还有,就是轻易相信陌生人说的话,结果,被骗了。。。。。
印象比较深的一次,是2013年的11月,那个时候,我当兵第四年,第一次休假,刚从兰州火车站下车,就碰到了两个年纪看上去有四十七八的叔叔阿姨。
我从他们身边路过,年纪稍大的那个叔叔就跟着我过来,说,老乡呀,我们从湖南一路过来,路上遇到了小偷,把我们的钱都偷走了。你行行好,能不能帮我们一把。旁边的阿姨搀扶着叔叔的手臂,两眼泪汪汪的。
我看着他们也够可怜的,穿着深黑色的衣服裤子,主要是看到了阿姨那双无助的眼神,不像是骗人的。我问他们,你们大老远的来兰州,东西丢了,怎么不打电话给你的儿女呢?
叔叔用一口家乡的口音跟我说,我儿子是新疆军区武警支队的总队长,女儿在湖南长沙保险公司上班。他们没时间管我们。
我看着他们怪可怜的。俩老人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无助的眼神。
“对了,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呀?”大叔又问道。
我说,我是湖南的。
“太好了,我们是老乡。我是湖南湘潭人。”大叔握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松。
“我看你像当兵的,你在哪里当兵呀。”
“我在甘肃当兵,是解放军。”
“太好了,我儿子是武警支队长。你这次帮助我们,我们到家后,打电话给他,要他打电话给你部队,谢谢你,非常感谢你。”
我很是纳闷,他怎么知道我是当兵的。也许,我理的短发出卖了我的职业。别说他了,换做任何人,看到这平头,或者草瓜头,就知道是当兵的了。
我拿了一百给大叔。大叔说,一百有些少,不够,他还要我拿一百。嘴里还嘟嘟囔囔说,你是好人,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又拿了一百给他,大叔要我把部队地址和我电话写给他,他到家后,会打电话感谢我的部队。
过了半个小时,大叔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买到回湖南的票了,还问我有没有时间,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我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大叔是拿座机电话跟我通的话。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也够傻的,也说不清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给了两百块。
在当天,上午大叔要路费回家这事过了,我还碰到了一个事,也是在兰州火车站。我拎着东西准备进站,打算去长沙。突然,杀出来一尼姑,她穿着僧服,手里拿着一本黄色的本子,写着什么,功德无量捐赠之类的字眼。她跟我说,阿弥陀佛,施主,我是xx寺的弟子,今化缘到此,手里有破财免灾的开光卡一张,送给施主,施主或多或少,在本上留个名,捐点香火钱。xx寺保佑施主,一生平安。
“哪里来的骗子,又来骗钱了。”
“阿弥陀佛,施主,佛主是不能随便亵渎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一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施主,你看,这本子上面的香火钱,都有记录,留个电话,也算是我们xx寺的会员了。烧香拜佛免费。”
我真的被这尼姑烦死了,我从腰包里掏了5块钱出来给她,想打发她走。这家伙,她竟然跟我来一句,施主,香火钱最少会员是50元。你就发发慈悲,布施布施吧。
我真是无语,被她说的脑子都快爆了,最后,我给她50,她给了我一张卡,笑眯眯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走了。
当兵第一次休假,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呀!小时候就听老一辈的朋友说,火车站附近骗子多,现在信了。
当下,我在为一件事情后悔。这种后悔的表达,想找人说,但没有知己;说了,等于白说。可以肯定地说,2009到2014当兵这五年,18到23岁,我很疯狂地做了一件事。比写情书,追女孩还要痴狂,那就是文字创作。尤其是12、13、14年,这后面三年,我写了50多万字的小说。那个疯狂劲呀,不敢想象。白天训练打擦边球,以写新闻稿为由,从训练场下来写小说;晚上站岗回来,凌晨十二点多,还要加班写一把;晚上找理由不去看新闻,写小说;上教育故意不去,还是写小说;中午一边听歌,还在写;
很多战友骂我,狗日的,别以为你是老兵你就很屌,一天到晚不训练,就知道躲在网络室里写小说,别以为连长是你老乡你就很牛逼,别以为你会写点东西你就很拽,小心老子告到旅长那里去。
我大笑。老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出了事情有连长指导员顶着。再说了,我又没犯法,写点东西有错吗?因为,我知道我要退伍,要面对这个强大的社会。所以,得要有点心理准备。
写东西是没错,可是,把自己三年的心血弄丢了,真的是大错特错。2014年11月底,我把电脑上交,按照规定,退伍老兵回家的时候电脑可不能存有部队装备的秘密。电脑上交前,我记得,我明明把小说拷贝在一张内存卡上面。然后,我把内存卡插在一部saung手机里。但是,等我退伍回到家后,我才发现,内存卡里面除了两篇原创故事,几张退伍留念照片,和《连队的第一次》外,什么也没有。
我快崩溃了,我真的,当时,快疯了。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脑子空了,心也空了,白白地写了三年。我为这件事,后悔了几个月。我在想,原因到底出在了哪里?我实在是想不出,很多事,真的是莫名其妙地恶心。明明是放在那里,怎么就偏偏没了呢?
不过,我能记得小说的梗概,小说的题目叫做《投胎记》故事讲的是在2016年的最后一天,我,一个低头族的屌丝,因为自己过生日,提着生日蛋糕过马路,低头玩手机,被车意外撞死。然后,被黑白无常二鬼,带回地府,碰到牛头马面,判官母夜叉,这些鬼差的折磨。他们告诉我,地府就是阳间的城管机构。他们的前世就是城管,想抓谁就抓谁。我告诉他们,我是屌丝,你们不能抓我。他们哈哈大笑,这世界,没有屌丝,只有钱财。要想投胎,必须交钱。没钱,别说投胎,呆在地府都到遭到酷刑。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十八层阿鼻地狱。。。。。。。。
《投胎记》是我在部队那个特殊环境里的产物,没有公开发表,仅仅只是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一台电脑,一支笔,一本小笔记本,走到哪里,写到哪里,就是我创作的全世界,上帝总是喜欢和我们这些疯狂的神经质开玩笑。
昨天,我上网无意间在百度查到了两篇文章,我高兴了一天一夜,连晚饭都没吃。一篇是指导员写的《一个连队的人才生态》,另一篇,是自己写的《驻训横竖撇捺》。《驻训横竖撇捺》是《解放军生活》2013年的第三期。不过,名字是指导员的。因为,发稿子的时候,指导员也没大注意,杂志下来的时候,他大惊,连忙跟我道歉。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傻瓜,白痴一样地写点东西。
所以,年轻的时候,总要做一些看上去毫无意义,没有结果的事。就像写作,我愿意做这毫无意义的唯一。
纪念消失的50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