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妈妈从一座围城逃到另一座围城,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而今,我的围城之困,将何去何从?
1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爸爸妈妈在同一个工厂上班,妈妈比较势力,对同为工人的爸爸越来越不满意,所以家庭矛盾越来越大。
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在吵闹中度过了,妈妈每日对爸爸的冷嘲热讽,爸爸每次知道妈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后就打骂……我的童年就在这种可怕的黑暗中跌入万劫不复的深谷。
从懂事以后,我唯一的期盼就是,让他们赶紧离婚。果然,在我10岁那年,心想事成了。妈妈在爸爸又一次打骂她以后,无情地离婚了。
我那老实巴交,只有在被妈妈刺激以后才会大打出手的爸爸离婚后就离开了我,离开了工厂,离开了他的家乡。
那是1997年的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年大街小巷都在庆祝香港回归,我的爸爸据说远走的他乡就是香港。
2
我渐渐地长大了,但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不知道我想不想他,我只知道如果当初我跟爸爸一起走了,现在就不用忍受老妈的无尽折磨。
妈妈顺利抛弃爸爸以后,又找了一个男人,虽然是个小干部,但还是他们厂的。所以在我15岁的时候,他们一起下岗了。这对妈妈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那个所谓的干部不仅没有给她带来里富贵荣华,还加剧了她的生活负担,自从下岗以后,后爸整天无所事事、沉迷于打麻将,每次一输钱回来就对妈妈横鼻子瞪眼睛,我和妈妈都大气不敢出一下。因为他被惹怒以后,虽然不打妈妈,但会打我。
这样的痛苦终于在我18岁,高考失利那年结束了。
3
我的整个人生在18岁,完成了一次华丽的转身。因此妈妈给我带来的18年的痛苦,我都不再计较,不再怨恨。因此后爸给我带来的8年伤痕,我都不再痛恨,不再害怕。
因为我的亲生爸爸回来了,而且他现在是一家上市企业的老板,他回来找我,要带我走啦!
关键的关键是,他一直没有给我娶一个后妈,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介入他的生命,他只有我,他只要我,他只在乎我。
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妈妈,她和她现在的男人给我太多的痛苦,妈妈也没有挽留我,她只说了一句:走了,更好!
我和爸爸没有去香港,而是去了上海,因为爸爸的生意主体开始往上海转移。在上海,爸爸给我安排了一个三本院校继续读书,给了我很多,很多钱,随便我花。他说:当年,你妈妈嫌弃我没有钱,非要跟我离婚,导致我们父女分离八年,现在我要弥补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
我这才体会到,过去八年父亲对我的思念,过去八年父亲付出的艰辛,过去八年他心中的恨……
从那天开始,我懵懵懂懂明白自己以后需要什么样的的爱情!
4
张扬出现的时候,我的爱情已经含苞欲放,他专情、聪明、有趣、帅气……几乎拥有了一切我爱的特点,忽然觉得18岁后我的人生,真是开挂了,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学习成绩不断提高,连男生缘都不断提高……
张扬对我的追求很猛烈,他在学校广播台给我点歌,在宿舍楼下给我唱歌,在学校小黑板给我留情书……反正一切有趣的追求方式,他都使用了,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最后自然答应了,他的追求,这是我的初恋,我非常珍惜。
带张扬见家长以后,父亲沉默了好几天。终于,他非常正式跟我谈了谈,他说他觉得张扬浮躁、轻率、功力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而且爸爸找人调查了张扬的家庭情况,基本上一无所有,张扬就是典型的凤凰男。爸爸说,他看到我那么喜欢张扬,虽然不想我难过,但事实他还是要告诉我,免得我年轻不懂事,和他当年一样选择错误。
最后,他告诉我,选择权还在我。
我大吃了一惊,爸爸看到的张扬和我看到的简直是两个人啊!
想了很久,我告诉爸爸,我对他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不打我,不吵闹,不像你和妈妈以前那样,我就愿意嫁给他。
没有经历岁月,哪里能看懂沧海。所以我选择嫁给了张扬。
结婚的时候,爸爸送了我们一套房,两辆车,还有一个保姆。
就这样,我们的小日子也红红火火开始过起来。
张扬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们每天的生活过得像电影一般。因为爸爸不信任张扬,不让他去公司,我们每天也不用上班,到处旅游是我们主要的日常。
5
婚后,我很快怀孕了,爸爸让我在家养胎,我和张扬就整日待在家里,一切的矛盾因为无聊开始初见端倪。
张扬开始沉迷于打游戏,因为有保姆照顾我,他开始对我不管不问,我有的时候叫他,他都不搭理。怀孕后我的待遇反而一落千丈,这简直让我大跌眼镜。
我不得不跟张扬,好好谈谈,他对我态度非常冷淡,在我百般商量下,他答应我如果爸爸让他进公司,他就好好跟我过日子。
爸爸拗不过我,只能把张扬安排进公司。事实证明,张扬的确很聪明,他学做生意非常在行,很快基本上已经可以打理公司所有的业务,爸爸对他也刮目相看了。而且他着迷于做生意以后,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好,似乎回到了追求我的时候那样,对我也算百般呵护了,虽然只是电话和短信上的。因为他每天忙到半夜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早上我还没有起来他又走了。
就这样,我到了待产的时候,张扬却越来越忙,他让他妈妈来照顾我,自己却没有时间陪我。直到孩子生下来,他才露面。这件事情,让我很是伤心。但爸爸劝解了我,并且相应减少了张扬在公司的职务,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我。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空闲。
他的时间都用在了哪里,我并不知道,他妈妈也不知道,我爸爸也不知道。
只要我一质问他,他就会发脾气。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后爸,所以渐渐地我也敢过问了。不过,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很快,张扬自己的公司开业了。他说,他要让我爸爸刮目相看。
他果然做到了,不仅让我爸爸刮目相看,而且让我刮目相看。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帮助他事业成功的女人。
虽然,他不曾提出离婚,但基本上不怎么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暂时留着我们的围城?
6
孩子一天天长大,却对自己的父亲很陌生。我有些怕了,我去找他,希望他回头。
他回来了,却没有因此安稳几日,我和孩子似乎成了他累赘,他说:“我也想给你们安稳的生活,但是我现在还在创业期,实在没有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婚姻里。”
我终于明白,爸爸当年看得没错,他一直不是一个能够安稳寄托一生的男人,他的生活需要热情似火,需要出人头地,需要趣味横生……
而我和宝宝会让他从此平淡下来,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激情。
而我最终究的是,虽然我没有陷入父母当年那样吵闹的围城,却陷入了婚姻另一种围城中:我的万水千山,再也留不住他有趣的灵魂!
这一次,我放过我自己,不再像我的母亲,歇斯底里、迫不及待进入另一座围城。
也许只要彻底打破这围城,我也可以拥有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