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

      在我的童年中,有两位老人对我影响很大——外婆和奶奶,前者有好吃的,后者有故事。这两位老人在我单调的童年生活中曾添了几分色彩。

     小时候去外婆家的路是走一个V字型的大沟,当然也有平路可走,这也只是为了抄近路,第一次去外婆家记不起什么时候了,我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在她家诞生,后来父亲给我改了现在的名字,可去到外婆家,他们还是那样叫我。在哪里也许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候。外婆做的菜超级棒,这也可能是中国农村女性长期单一的生活模式所积累的。外婆做的饭比不上山珍海味,全是清一色的家常便饭,可我就是喜欢那种味道,现在也是,每年去尽可能多的吃点,就怕那天突然失去这种味道,我想我做不到,那也只能在回忆中了。我记得小时候穿的棉衣棉裤都是外婆亲手做的,那技术也是一流的,很保暖,很实用,很廉价。现在穿的什么觉得都不如它保暖。外婆现在给舅舅的孩子做,舅舅30多了才结果生子,而且还是两个大胖小子,所以外公外婆特别爱他们。我上大学前去了外婆家,她又给我做饭,一个碗里居然有4个荷包蛋,内心莫名感触油然而生,碗里满满的全是味道,慢慢的也都是味道。外婆和外公是最普通不过的人,老老实实一辈子庄稼人,他们没有什么过多的生活追求,那代人的生活也不让他们有什么想法,一辈子平平淡淡走过来。我这么大了,每年过年去她家,红包还是给你塞,屋里屋外,直到你拿上为止,在他们的眼里,我们永远长不大,只是个孩子。好多时候,我在远方好想念他们,电话打过去有感觉话不是那么多,那时我真讨厌自己,连个话也说不了。有时候我想他们好像是一本书,只是无字,当你拿起笔想往上面去写点东西的时候,有觉得什么都写不出来,无可下笔,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那些事写那些事不写。可能这也就是这本书的价值了!

      奶奶尽可能多的是故事,小时候我一直和奶奶在一起,每天晚上,她都要给我讲故事,而且不重复,不知何时,听着听着就进入梦乡了!她说她的故事是从太奶奶那里听来的,太奶奶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从哪来的?可我现在忘的一干二净,一段也记不起,一句也讲不了,我没有从堂哥堂姐的嘴里听说过奶奶给他们小时候讲故事,姑姑和爸爸还有叔叔有没有听过我不知道,也许奶奶的故事只给我一个人说过,她说爷爷那时候是地主,被批斗时,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在人群中,尽被人欺负,这件事我没听过爷爷说过,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她那时候日子也不好过,风里来雨里去的,所以她身子现在特别好。记得上大学第一个假期回家,之前没人告诉她我要回家的,我推开门看见她坐在那里,她一个人,静静的,好像在想什么,奶奶这种日子自从我上高中就开始了,家里的人都出门打工了,好在她还能自立。从那一刻,我从奶奶的身上看到中国空巢老人的现状,我能体会到她内心在想什么,在渴望什么,她很孤独,孤独到一个人坐着发呆,没有什么事可干,可她又能干什么事呢?不久前,我去一个敬老院做志愿者,他们很高兴和我分享他们的故事,每个人好像都是一本书,需要你慢慢品读。可老人告诉我们他们一点也不习惯这里,儿女们几乎每周都来看他们,可前后时间不到十分钟,我尽可能的想象他们的儿女有事,可能很忙,可能只有那一天只是十分钟而已,抱歉,那天是周末。偌大的敬老院,每个人都是孤独者,他们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只是子女的陪伴罢了。有一个老人我们每周都去看他,他告诉我自己60年前就入党了,身上那件军服有好几十年了,他依旧在穿,每当他看到革命题材的电视剧,他都热泪盈眶,激动不已,我们无法感受老人的那种心情,因为我们在生和平年代,我们是幸运的一代。他好久都没在看见到外面的世界了,我们准备推出去在院子里转转,才发现,敬老院是没有轮椅道的,也没有电梯,我们帮忙扶下楼。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他很享受外面的生活,该回去时他都不怎么愿意。我想我们这个时代所提倡的在,正好是我们所缺少的。

      他们这代人是跟新中国一起长大,看着中国一步步发展起来,可历史好像不眷顾他们,也许脚步太快,从不回头看一眼。我们感谢他们带给我们美好的今天,感谢这一代人他们的付出换来的是我们的享乐,而他们从没得到什么,只是一味的对下一代的爱护,而正当他们该享受这一切的时候,我们的子女却为了所谓的事业、家庭遗漏了他们。这是他们不该拥有的,当我们长大,父母老去,我们又该怎样?

         我们也会有老去的那一天。

       孩子,请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一位老人在村口的老树下弯着腰拄着拐杖在注视着你!

       童年,是一道菜,那是外婆做的,童年,是一个故事,那是奶奶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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