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生命尽头,如何生,为何死?




《第七天》一开始把我拉进了一个惨白绝望的迷雾,像是小时候贪玩钻进的隧道,没有一点光,没有一丝希望。余华用了七天时间,通过死去的主人翁杨飞,感悟了无数个生命的颠沛流离、五味杂陈和生命了无的过程。凄凉、绝望、痛楚、不公、无助、无处哀嚎......旁观者只能战栗、呻吟、捂着胸口无处发泄。


杨飞死后的第一天,他如往常一样出门,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回想起自己在一家熟悉的饭店吃饭,被政府人员赊账而入不敷出的饭店,火灾发生后要求顾客付钱而导致一家人死于火灾,也包括来吃饭的杨飞;然而他没有殓衣,也没有黑纱。接到去殡仪馆的电话,才知道没有墓地就不能火化,就不能安息。生时穷苦,死后一样不公。“七年涨了十倍”,买不起的墓地就像现实社会里买不起的楼房。活着的富人死后有海景墓地,活时穷苦的人死后只能飘荡。皮囊一点点腐烂,只剩下一个骨架。


第二天杨飞遇到了死去的前妻。因为他的善良、忠诚而爱上他,但也为金钱和私欲离开他。最后她也被抛弃直至浴缸割腕自杀身亡。他们生前不能相守,死后亦不能相守。前妻再次抛弃了她,去了自己的墓地。

她喃喃:“我仍然爱你。”

杨飞轻声回答:“我永远爱你。”

生前这样说,死后亦然如此。

游荡的杨飞第三天回到曾经与养父的家,回忆起快乐的童年,以及养父得了癌症后不想拖累杨飞,擅自离家出走的经过。养父为了这个从火车铁轨上捡来的孩子,没有结婚,付出了一生的时光和爱。也因曾经想把杨飞送进孤儿院而用一生的时间去内疚。杨飞生前没有找到离家出走的养父,死后继续寻找,尽管早已面目全非,见过却不知对方是谁。

死后的第四天,杨飞遇到了鼠妹。为了爱情而和男朋友沦为鼠族,住在防空洞里。在这个浮躁华丽的城市里,他们只是不起眼的洗头仔和洗头妹,像老鼠一样生存着。无止尽的争吵和贫穷,像贪婪的魔鬼,一点一点的汲取着他们活下去的勇气。靠着爱情存活的鼠妹,拒绝着外界的诱惑,放下自尊去乞讨,但最终因为男朋友的善意欺骗和失踪而跳楼自杀。

第五天,他在寻找养父的路上遇到一对下围棋的男子。这两个男子生前是死仇,死后却成了挚友。一个是暴力执法的警察,另一个是被他踢碎睾丸的卖淫者。生前这个卖淫者不断骚扰警察,求公道。后把警察杀了,半年后他也被执行了死刑。卖淫者有墓地,但为了陪警察而没有去。

“他们之间的仇恨没有越过生与死的边境线,仇恨被阻挡在了那个离去的世界里。”

这一天还遇到了商场火灾中被烧死的38个因家人受到威胁,拿了封口费而被删除在死亡名单的死亡者。遇到了强拆而死的夫妻,惦记着独自留在了世间,成了孤儿的女儿。遇到了那个饭店的一家人,在死亡世界里,继续开着饭馆。这里没有赊账的政府职员,可以享受国宴般的待遇。遇到了被误判死刑的男子,因老婆失踪而被认为是他杀的,严刑逼供下只能屈服。遇到了哺育他的妈妈,以及漂浮在河水里和丢弃在岸边的27个被称为医疗垃圾的死婴。在这个世界里,在森林里夜莺一样歌唱的婴儿,他的妈妈成了27个婴儿的母亲。

第六天,杨飞根据妈妈提供的信息去殡仪馆找父亲。路上知道了鼠妹男朋友的消息。男朋友回家看完生病的父亲回去找鼠妹,然而鼠妹已经死了。嚎啕大哭下决定卖肾给鼠妹买块墓地。生前没有给鼠妹好的物质,死后想给她一个安息的地方。鼠妹听完悔恨自己冲动自杀,于是将自己的长裤改成长裙,看起来像婚纱,“可我不是去嫁给他。”流淌着眼泪去了墓地,所有人都给她净身,在人世间从未受到过的爱和关心。

送走了鼠妹的第七天,杨飞终于见到了父亲。其实第一天就见过了,只是不认识了,白晃晃的骨架。鼠妹的男朋友出现了,伤口感染而死在了防空洞。然而刚好跟去了墓地的鼠妹擦肩而过,注定生时无缘,死后也无缘。

父亲悲伤的说:“你这么快就来了,我每天都想见你,但我不想那么快就见到你。”

杨飞说:“爸爸,我们又在一起了。”

七天,死后的七天,世间所说的“头七”,然而并不是坏人才是“死无葬身之地”,穷人才是,活着的可怜人才是。

有读者评价说:“明从暗起,净从秽生。”余华一本《活着》道尽世间心酸却仍要活着的信念;一本一辈子卖血养活家人却恐惧自己不再有价值的《许三观卖血记》。一本《第七天》把这个世界看得那么通透,那么黑暗、沉痛。却又让我们看到一束光。人性的丑恶,被暴露在阳光下,像是从死亡世界里散发出来的毒气,不,是世间的恶渗进了死亡世界里。而死亡世界  里,又有一丝光亮,一丝温暖,一个即将到来的春天。

如何生,为何死?用一位读者的话来说,“生时,我们在迷茫中无从选择,彷徨不已,选而有伤,有命无常;死时,我们在内心里照见五蕴,简单干净,寻而有情,平等有恒。”

无论是否有生死轮回,活着的时候好好活,不留遗憾。



作者:暖小姐

编辑:暖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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