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千里之外的淮南地,南铸家联盟正陷入了深深的忧虑,折损了人手不说,连宝剑“晨晖”也被夺走,虽然北铸家联盟也没能讨到好处,但是仍然是己方损失太大了。
在座的一个中年男子忽然起身,他正是南铸家联盟的重要成员,荣家家主荣济,“晨晖”正是出自荣家。荣济道:“各位,既然我们一时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办法,我就先回去了,‘晨晖’被夺,我好歹得回去给家中一个交代。”
虽然众人安慰挽留了他半天,但是荣济还是坚持回到了家中,愁眉不展之时,家人忽然来报有客到访。
“不见。”荣济烦闷。
“老爷,客人说他姓沈,人称沈先生。”家人喏喏地禀告,心中纳闷这个客人怎么那么笃定老爷听了这话就会见他呢?
荣济闻言果然一震,忙道;“快请进来。”
来人一袭青衫,竟然是在鲁伊塔镇的“沈先生”。
沈先生并没有客套,也没有装哑巴,而是带来了一个狭长精致的木盒,荣济立刻认出来,这是一个盛刀的盒子。
沈先生道:“这本是一对合璧刀剑,现唯留一刀,如孤雁失侶。在下探访已久,却不得另一把剑的下落。不过幸得机缘,获悉荣先生可能见过,先生乃是铸造行家,见识广博,若能助晚辈了此心愿,一睹刀剑合璧真容,在下愿意将瑰雀羽的铸造之法拱手送上!”
荣济瞪着沈先生手里的刀,半晌说不出话来,才颤抖着手,几次才将刀拔出,暗色的锋芒里透着一丝澄澈的蓝,流动的纹理就像是活的一般,刀铭:长夜。
荣济将刀还给了沈先生,转身掏出手帕,擦了擦老泪纵横的脸。
“沈先生,容老朽多一句嘴,你可知道鲁伊塔镇平安客栈……”
青袍轻轻一拢,那人笑道:“我才是真正的沈先生,那只是我的手下罢了。”
“老朽身在江湖,知道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甘寂寞,唉,眼下乱世,可不就是你们的天下么?”
“荣老先生见笑了。”
“唉……既然如此,那沈先生知道‘晨晖’了?”
“当时我未曾在场,所以不曾亲眼见过,听到是听说了。”
“……那柄晨晖,就是一件仿品。”
“这么说……”沈先生明显激动了起来,“天啊!这……这……荣老先生,晚辈能有机会看看真正的‘晨晖’么?”
荣济瞥了一眼这位沈先生,“这是我荣家的至宝。”
沈先生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荣老先生,在下不是要把晨晖带走,毕竟……”他笑了笑,“君不闻延陵季子挂剑,况在下只是希望,昔日离散双璧能有相见之时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荣济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真正的“晨晖”藏在荣家庄的地下密室里,穿过漫长的隧道,看着十把钥匙才能开启的齿轮机关锁,沈先生微微挑了挑眉毛。
室内一片寂静,似有水波一样的纹理弥漫在空中,中心唯有一柄清蓝透亮的长剑置在精致的剑架上,似是等待了多年。
荣济恭恭敬敬拜了拜那柄“晨晖”,而沈先生却纹丝不动,荣济看向他,发现此人的眼光从方才的玩味变成了凌厉。
沈先生拔出了“长夜”,暗色的刀身触及到无形的水波纹时,晨晖长夜同时发出嗡鸣,强烈的震颤中,晨晖脱出剑架,长夜也离手而去,刀剑化作明暗两道融汇在了一起,豁然间光芒大盛,沧海龙吟应声而出,整个石穴震地瑟瑟发抖。荣济不堪龙威,直接双膝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剧烈的震动渐渐停止之后,荣济才微微抬起了头,继而愕然。
刀剑相交的地方凌空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虚影,长发、鱼尾,而那鱼尾格外修长,好似龙形。
更让他惊愕的,是那个沈先生,他微微躬了躬身,行了一个独特的礼节,“见过海洪帝。”
虚影没有任何动静,室内却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吾非主人。吾主久在异乡,飘零一生,惟愿归国。君乃沉域之人,可圆吾主之愿否?”
“海皇遗愿,在下愿意完成。”
“……不!你不能带走我的‘晨晖’!!”荣济连滚带爬地扑到沈先生跟前,却被无形的结界弹开,“‘晨晖’是我荣家的传家之物!你!你不能出尔反尔,你说过不会带走晨晖!!”
“吾,非汝之物!”那灵体怒道,荣济年纪大了,受不住怒意,登时被震晕了过去。
沈先生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叠图纸,“荣老先生,抱歉了。”说罢塞在了他的怀里,转身对那灵体道:“眼下我还无法直接送阁下回到沉域东海。”
“何故?”灵体不悦。
“阁下主人的后代尚有事须在下帮忙,如果阁下愿意协助,那再好不过了。”
“这也是主人的心愿。”灵体施礼,随即水波荡漾之间,沈先生和灵体都不见了。
荣济醒来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时辰,只知道失了“晨晖”,顿时大哭起来,哭着哭着才发现自己的怀里放着一本册子,上书《瑰雀羽铸术》。翻开一看,竟然是能将瑰雀羽的含量提高到五成的铸造方法,怔愣了半晌,荣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兴奋地快要发狂,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一时喜极,忍不住的涕泪横流起来。
“荣宝!荣宝!”那天夜里,荣家的人被当家人异常激动的声音惊醒,匆匆赶来的铸师门看着这个头发半白的老者红光满面地宣布道,“把我们的瑰雀羽拿出来!开炬炉!铸剑!我荣家,将以此剑立世!”
而百里之外,一只精巧的小鸟落在一个身披深青色斗篷的人肩上。
“哦?荣济这么着急,失去‘晨晖’让他们着实底气不足了啊。”
一旁一个劲装披着枣红色披风的年轻人上前道:“先生,我们还需要回沉域么?”
“去客栈换身衣服再走,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三日后,鹓龙之殿中。
“混账!”葬魂皇震怒。
“臣等有罪!”“魂皇息怒。”众人嘁哩喀喳全部跪了下来。
“魂皇,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荣家的问题。如果荣家新剑出炉,章武韬义必然会极力争取,而北铸家就更不会倒向我们了。”
“策书,你认为该如何?”
“杀人,毁剑,都不足以根除,除非……能够毁掉他们拿到的配方。”
“灭族。”葬魂皇道,“一劳永逸。”
知书抬头望向魂皇,只见葬魂皇侧脸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朕要亲自去。”葬魂皇缓缓走下台阶,“策书、鬼万象,你们随驾。凌霜节,你务必把这个‘沈先生’给朕挖出来!”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