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只有你

01

五月的天一天比一天见长,冷梅家半山腰上的几十株果树,昨日漫山遍野的花粉嘟嘟得像姑娘娇羞的脸儿。这些娇艳的美还没从来得及从冷梅的眼里拔出来,翠绿的叶片已迫不及待地捷足登场抢占了风头。不些时日又偷偷孕育出新的生命。拇指顶大小的果实一身青绿,悄悄地躲在叶子底下不肯见人。

冷梅这几日一直在果林里忙着梳果子。但她一个人干活儿毕竟力气单薄,当别人家的果子已经梳完,她依旧慢条斯理像鉴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爱不释手端详半天,才把争抢养分那些幼小的果子,轻轻地从上面揪下来。

“瞧吧!你做事总是这样认真。梳个果子也得思量上半天。别干了,寨子里今天要来新老师,咱看看去。”好友桂兰突然像一只活脱的兔,从一棵果树底下跳到冷梅面前。

冷梅摸在叶片上的手一顿,也想起这档子事。寨子秦书记前天还在大喇叭里说过呢!

“你去吧,我还有活儿呢!”但她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语气淡淡地回应。

“真没劲,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难道你不想看看教小鱼儿的老师长啥模样?”冷梅还在犹豫,桂兰却一把扯着她的手撒腿就往山下跑。

隐没在大山里的黄家寨,因为山路陡交通不便又地处偏远。因寨子没有太多户人家,娃娃们的教育却成了问题。村里没有学校,到了学龄期的孩子,只能有家长步行十几里山路,送去镇上的学校念书。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寨子的秦书记谨记周总理的这句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一趟又一趟得往县教委里跑,为的就是想争取来一名助教老师的名额。当老师要来的消息公布后,家里有孩子等着念书的大人,眼睛里像擦了煤油。大家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哪位老师来了,都不能让他半路走了。他们心里暗暗地想,大山里虽然条件艰苦,却不能亏着老师。所以当秦书记动员让大家都帮衬着,争取把助教老师的伙食搞上去的时候,他们齐声说道,即便俺们不吃也要让老师吃的好。

冷梅跟着桂兰,来到由山神庙临时改建的学校时,并没有看到新老师的模样。能见的只是一个军绿色的双耳皮包,还有一床铺盖卷放在一张木板架起的床上,旁边还一兜子的书。那些花花绿绿的书,像被困在网里的鱼,鼓着身子急于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中午吃了饭,寨子的喇叭又响了起来:谁家有空闲的男劳力,过去山神庙帮着收拾收拾场地,也顺便帮新来的老师安置一下住的地方。山里人热情,大喇叭里一吆喝老人孩子不管帮不帮上忙的,一窝蜂地拥去学校。冷梅和几个妇女也去了,她们像当年村嫂慰问红军一样,挎着竹篮里面装着自家产的米、蛋、花生,是要送去给老师吃。

较为宽敞的山神庙的院内,原先摆着几尊香炉。几场运动之后香炉被当做封建毒瘤被抬走后砸成了碎片,院子里齐腰的杂草被人清除后腾出一大块的开阔地,后续要被安排用作孩子们课间的活动场地。一根长木杆已被扛在至院子中央备用,正斜靠在庙屋旁。院子里还横七竖八摆放着几张桌椅。这些都是办学校要具备的东西。大家伙儿看到后心情又激动起来。上面领导办事效率高,娃娃们终于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念书了。

冷梅个子高挑,也像村里妇女那样围着遮阳的围巾,把一张白皙的小脸包裹里面。她站在山神庙的门口远远的往里张望。越过攒动的人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迅速跌入眼帘。瘦高高的身子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奶油色的休闲长裤,把两条大长腿衬托的愈发修长。平头短訾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依旧保留着当年念书时的英俊模样。那人一只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比比划划正和秦书记说着什么。

怎么会是他?明明烈日高悬的午后,冷梅却觉得全身发冷,心也像打鼓似地怦怦地跳。她调转身子,眼眶里迅速窜出一些湿湿滑滑的东西。她手拎着提篮像丢了魂一样脚步踉跄着出了山神庙。冷梅、冷梅……挤在人群里的桂兰奋力得朝她挥手,可她一点儿也没听见。

这几天,村里的大人孩子吃了饭就往山神庙里跑,去后山干活的人却很少。这些天只要冷梅一早吃了饭,就把孩子送去婆婆家帮着照管,自己则去了后山的果林地。林地的草已经锄过多遍,梳果也没那么着急完全可以缓一缓,但冷梅不想缓,她只想往后山上跑,她想躲出去理梳理一下自己糟乱的心情。自打丈夫去世,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个偏远的山区无欲无求平淡的生活,她没想到再婚,只想靠自己的双手,把孩子拉扯大考上大学走出山村奔个好前程。她自己就可以终老在这块宁静的土地上。

可不知为何,自打那天看到那个男人,她平静心就像奔跑的野马难以管束了。她一边干活一边不断地对自己说,冷梅,你一个寡妇还有孩子,别瞎想了。可那个人这些年还好吗?毕业后他不是留在发达的深都吗?他怎会来这个贫穷落后到鸟都不拉屎的小地方支教?冷梅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这些冒出来的想法捣碎了。

可无论冷梅再怎么躲,她总要送孩子去学堂念书的,至于那个波乱她内心的人,难免有所交集。

冷梅的儿子小鱼儿,一个调皮捣蛋古怪精灵的孩子,今年已经七岁到了该进学堂念书的年纪。冷梅前些日子正在为送他去山外镇子学校念书而犯愁,或许上天垂怜她一个守寡的女人,无法每日跌撞奔波在崎岖的山路上,才让村里恰在这时有了自己的学校。她本来应该庆幸兴奋的,但现在她却高兴不起来。以后我和孩子该怎样面对他?冷梅不停地想。

几天后,冷梅扯着儿子的小手、和桂兰还有村上的几名妇女带着自家的娃,一起来到山神庙学校给孩子报名。宽敞落旧的教室里,有一位男老师趴在一张木桌上,正在逐个填写来报名孩子的姓名及家里成员的登记表。和蔼的面容像初升的太阳一直挂在脸上,温暖着每一位孩子及家长的内心。

等前面的家长做好登记带着孩子转到一旁,挤在人群里的冷梅和儿子,被后面的人推到男老师面前。

姓名,贾小鱼,年龄七周岁。父母亲名字……冷梅。冷梅低着头汇报,声音却低的要砸到脚上似的,儿子小鱼儿扯着她的手摇晃着说,妈妈,我今年不是八岁了吗?

手里握着的笔一直在抖的男老师终于抬起了头,他瞪着冷梅泛红的脸,眼底滑出一抹不明的东西,之后目光柔软地看向小鱼儿。说说你能把数读到多少?小鱼儿眨巴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的说,报告老师,我能读到一千了。

真棒啊!男老师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冲着小男孩翘了翘大拇指,眼睛柔软的能滴出水来。得了表扬的小鱼儿,眉眼弯弯快活地摇着妈妈的手说,妈妈,老师表扬我了。

桂兰看男老师和冷梅母子聊的欢,也带着孩子挤过来,礼貌地招呼:“老师,以后我们怎么称呼您?”

“”哦,以后喊我孙坚就行了。”

“哦小孙。不,孙老师啊!”人群里立刻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严肃的空气瞬时窜的不见踪迹。

02

“你好同学,我叫孙坚,以后咱们就是同桌了,请多多关照。”

冷梅扯着儿子的小手站在原地,思绪却早已飞回她和孙坚高中念书的年代了。孙坚是插班生,高二那年才进入冷梅的班级。冷梅原先同桌的女同学,跟着父母去了另一所城市生活,空着的座位不几天又安排孙坚坐了过来。

坐在位子上的冷梅虽然学习成绩优秀,还担任班长兼语文课代表,但她性子淡少语寡言,平时极少和同学交流,全部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孙坚一开口介绍自己,冷梅的脸倏地红了。班级同学都知道她一本正经不爱说话,女生们也极少跑来她跟前说这些,更何况是男生了。冷梅红着脸咬着嘴唇不说话,但正直青春情窦初开的孙坚,却一下子被她红湛湛的脸蛋儿给吸引了,之后他想尽办法和冷梅交流错题相互批改作业,在冷梅忙学生会的时候,还偷偷地给她买饭。

因为家庭的原因,冷梅一直把自己包裹在蚕茧里。她不希望别的同学觊觎自己的私事,因为她的私事太拿不到台面上来说。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感情不合,等到她念高中了,爸爸掀掉那层伪装终于和妈妈提出离婚。可冷梅的妈妈死活不同意,两人闹过妈妈还为此自杀过,但爸爸的一颗飞走的心再也难以收回,他干脆离家和一个好了多年的女人同居了。

父母亲的婚姻影响到冷梅,她同情被爱情折磨的妈妈,更痛恨男人的不忠,她把对父亲的恨强加到班级男同学身上。这也是只要男生和她搭言,她都冷着脸不理不睬的原因。但男生们不会知道这些,因为班级里没有一位同学知根知底的了解过冷梅,她的世界是封闭的,无人能走进她的内心。但孙坚是一个例外。

孙坚对她的关心和热情,慢慢融化着冷梅这块寒冰。孙坚为人爽朗仗义,理科成绩优秀,但文科成绩却一塌糊涂。他一直说不想把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到简单的科目上。因为这份过分的自信,让他在一次次的模考中被语英打脸。关于英语法他概念模糊,没办法,只能求救于文科成绩的佼佼者冷梅的帮助。

冷梅虽性子冷不爱与人搭话,但乐于助人的心还是有的。从小到大,冷梅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帮孙坚补英语,自己偏弱的理科也不会错过机会让她帮自己补习。就这样,一文一理两个尖子生不厌其烦的结对帮扶,第一学期他们的成绩,像坐上火箭突突地往上飞奔。成绩上去了,两人的友谊也突飞猛进。孙坚好打篮球,冷梅去比赛场地给他加油助威做拉拉队。冷梅擅长诗词,每次学生会里有诗词比赛,孙坚也会一场不拉的去观摩学习。

一个冬天,冷梅的妈妈半夜生病被送去医院。爸爸不在,只能小冷梅晚上去医院陪护。第二天一早她早饭都没吃,骑上自行车就往学校里赶。半路上遇到孙坚背着书包站在她每天经过的地方,把一小包早餐小心翼翼地捂在衣服里给她留着。冷梅那天因为情绪不稳被人一关怀,顺时感动地流起泪来。从此,孙坚经常会帮她带早餐去学校,他用男性温暖的胸怀,温暖着缺少父爱如同在单亲家庭的冷梅。

冷梅与孙坚相互喜欢着对方,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份朦胧的爱而影响到学习。高三住校下了晚自习,冷梅会和他一起到学校后面的葫芦湖边约会,他拉着她的手,她枕着他的肩,两个青春少年憧憬着未来的爱情。他们商量着要考同一所深都名校,毕业后一起找工作,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在于孙坚的一次邀请被打破。

礼拜六放假,孙坚让冷梅去岳水湖旁边的一个庄子找他,他们俩约好了要去湖里划船。冷梅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朝着孙坚给的地址出发了。她顺着地址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等待的空间里,她被山脚下微波粼粼恬然安详的岳水湖吸引。她的外在美像一张靓丽的邀请函,使得她想迫不及待的扑进它的怀抱。就在她对眼前的这片碧绿看的上瘾的时候,“吱吆”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面目俊郎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小梅怎么是你?你怎会找到这里来?”

冷梅傻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忘记了喊人。她眼睛的光迅速暗淡了,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薄年,谁啊!”一位擦着厚粉腰身纤细保养得当的女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女人看到冷梅,脸部表情错愕那神色好像在说:这么隐蔽的地方你闺女也能找来?她自是认得冷梅的。冷薄年不开口,她也闭着嘴巴不说话。

“小姨,看看是不是我同学找我来了?”不多会儿,孙坚的声音也从小门里传出来。冷梅淡淡地苦笑着,这世界真小啊!这是不是老天特意安排了一场让她和孙坚的分手宴?许多年之后她再想起当时的场面,冷梅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她当时失约了,她和孙坚或许就有可能在一起了。

冷梅没等到孙坚露面,头也不回地走了。她骑在自行车上哭哭停停。她恨冷薄年对妈妈的无情,更狠他的生而不养不配为人父。她对男人好不容易收起来的好感,因为一次不相干的相遇,再次回到从前。她知道自己与孙坚完了,尽管他没有错,错的是他的亲人。

高三下学期,冷梅找了老师将两个人的座次排开了。不能成为朋友、恋人,再在一起太没意思,她这个人一向拎得清不勉强自己,这一点倒和她出轨的父亲太相像了。

事后孙坚找过冷梅多次要求谈谈,但都被她拒绝了。学校后面的小水湖她再也没去,就连走路都绕道而行。她想,要断就断个彻底吧!长痛不如短痛。

孙坚知道真相后,因为冷梅的无情也很受伤害,以至于一模考试成绩一路下滑。而冷梅却像暴雨中的青松,越历经风雨站的越直。她不但没被击垮相反却拼得更加卖力了。一模她的成绩排名,依旧是高三级部的佼佼者。

分开了,一切的规划都得从头开始。冷梅与孙坚约好报考的深都名校,在祖国的大东南方向。模拟填写志愿时,冷梅故意把自己要报的学校,设在与之相反的位置大西北。所有报考的师生都知道,大西北地理偏远经济落后,那里的学校是众多考生家长都不想考虑的。而冷梅为了赌气偏偏要报考那里,在孙坚眼里,这个女孩太执拗了,为了恨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前程。他找过冷梅让她修改志愿,但冷梅不给他发言的机会。孙坚那个阶段颓废极了,因为他太低估冷梅对自己有多么的残酷。

03

高考那天,家长们一大早送学生去学校组织的专用客车参加考试。老师催了几次大家都上车了,孙坚还站在车底等冷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再不发车就误点了。班主任拨了冷梅家的电话却没人接听,孙坚更是心急如焚,他甚至生了跑出去找冷梅的想法,但学校有规定岂能私自离开,况且车马上就要开动了。

客车徐徐驱动,孙坚不死心地从车窗钻出大半个身子朝外张望,可能见之处都没有冷梅的影子 。冷梅像头顶的一缕清风,就这样消失在老师同学们的眼睛里。

冷梅的父亲,在考试头一天又打电话催促冷梅妈妈:先把东西准备好,小梅高考一结束我们立马去办手术。挂了电话,冷妈妈那双即将哭瞎的眼睛,泪花再次荡起,她被恨冲昏了头,没想及今天是女儿人生的大日子,冲进厨房找了一把尖刀狠狠地划向手腕。鲜血像井底的泉眼儿,咕咕得往外冒瞬间染红了洁白的被子。妈妈昏死过去了,只留冷梅一人像只受了惊吓的猫,趴在她身上嘤嘤的哭。

在冷梅的眼里妈妈已经死了,她泪水涟涟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到回过神才拨打了120。而此时鲜血已经血流成河般把屋子染红了。高考这天,同学们在考场浴血奋战,而冷梅却坐在医院太平间的走廊里不哭不闹,像个乖巧的木偶人。妈妈走了,她对考试的热情也熄灭了,她的世界落满了雪,冷梅觉得自己与一具行尸走肉没啥两样。

埋葬了妈妈,爸爸还是与情人登记结婚了。冷梅看着昔日那个温暖的家麻木地转身,用一把铁锁将自己热情的生命封锁在屋子里。她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走了,这一走再无音信。

孙坚顺利考取当初和冷梅要报考的学校,成了深都高校一名大学生。去学校之前,他去冷梅家找过她,他甚至还推开过那扇断送他爱情的小门,然而冷梅就像西伯利亚的风雪,去的无影无踪。

大学里孙坚依旧忘不了冷梅,他给她写了无数封的信,然而冷梅家的大门紧锁,这些信片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令孙坚想不到的,冷梅坐上了去省城的车,一路南下去了孙坚在的那座城市。但她不是去找回爱情,而是要去打工赚钱。深都处于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那里经济活跃钱容易赚对岗位工人需求很大,因此冷梅很快就进了一家工厂做了工人。

冷梅与丈夫大勇,就是在流水车间认识的。冷梅性子冷不喜欢和工人说笑,专心干活像个高傲的公主。因为人长得漂亮很快吸引着大勇的注意。大勇是个朴实能干的小伙儿,他默默地关心冷梅,自己的工序完工后又抢着帮她干活。冷梅并不会像其他女孩儿那样嘴里抹蜜会说感激的话,她希望用自己的冷暴力让大勇知难而退。但大勇痴心不改不但不退缩,还一如既往地帮助冷梅。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她是寂寞孤独的,但她善于隐藏,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每逢佳节倍思亲。过节放假,大勇都会买来几个小菜凑近冷梅的车间,尽管女孩面色冷淡,他还是喜滋滋得像狗皮膏药贴了过去。

生活在异乡的冷梅,身边因为有了大勇默默的关心温暖的胸膛依靠,精神上并没有太多空虚。时间久了两个人的关系也在慢慢发生变化 。他们下了班会拉着手一起去城市霓虹的夜晚走一走,或者一起吃上一碗辣子面。大勇是个喜欢迁就的人,而冷梅个性暴恰恰需要一盆能熄火的水。两人在一起一年多,竟然连个拌嘴都没有。冷梅从小生长在充满战争的家庭,对她和大勇之间的相处,如鱼遇水一般关系融洽,是大勇适宜的水温,捂化了冷梅这块千年冰坨。当爱情如小溪流水缓缓走进每个人的身体,大勇说要带冷梅回老家见父母结婚,冷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一刻,大勇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抱着冷梅亲了又亲。

婚后冷梅怀孕了不再出去打工,大勇为了怕留妻子一人在家受委屈,也没再出去。他们在半山腰上种下了八九十棵果树。犹如种下了两人的爱情树,见证着他们的感情在一步步的成长。

孩子要出生了,大勇为了去给孩子赚奶粉的钱,山区组织人员拉电自愿去报名参加。因为山路陡峭梯子难架,人员的自身安全受到影响。冷梅生了孩子后越发胆小,她一再要求大勇不要再去,而大勇看着儿子粉嘟嘟的小脸爱恋不已,执意要再做够一个月就住手,他要多给孩子挣一辆婴儿车。冷梅每天在心里帮大勇祈福平安,手数着日子到做够那天。还有两天就够了一月,大勇却出事了,直接从云梯上摔下来摔到山崖里丧了命。冷梅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她想起自己原生家庭的遭遇,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婚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她的名字一样的清冷。冷,钻进她的骨骼内钻心地痛,像抽筋扒皮一样无法忍耐。(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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