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很长。
过去几天了,还记得你哭红的双眼,蹲在比赛点,你无助地望向我,然后像小鹿一样躲闪了我的急切,那一刻,我多么想把你拉起来,搂着你……
周四的跳绳比赛,我们准备了将近一个月,我也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鼓动出了十个女生,替班级参加这次比赛。男生不用说,选出的十名几乎都是年级的高手。但这是团体赛,看的是男女生的总成绩。为了让女生坦然地上场比赛,我几乎与每位参加比赛的女生进行了单独沟通,男生紧迫地练习也是为了弥补女生体能方面的弱点。就这样,女生还是有压力。
从体育老师那里得知了比赛规则后,我心也惴惴的:三分钟连续跳,第一次断掉就结束比赛。这就意味着,不管你跳得多慢,只要心理素质好,三分钟全部坚持住,成绩就不会差。我告诉了孩子们这个消息,有的高兴,有的叫苦不迭。
像上战场一样,赛前鼓励一番,看着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我都跟着激动。
一轮又一轮,我们一直跳得不错,孩子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轮到希希上场了,我看得出她的腿在抖——因一女选手腿受伤被迫代替,更准确地说,这是她第一次上赛场。她赛前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中言及了各种紧张不安,我安慰了很久,告诉她不用担心结果,在教室里也委婉地说过此类。但是,紧张人人皆有,赛场中她的状态,也是可以想见的。
口哨声刚响,所有的选手都开始舞动手中的绳,计数员捂着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选手跳起的双脚,或高或低,或快或慢,或溅起的零星尘土……
“1、2、3——”计数员的声音戛然而止,赛场下的欢呼声突然变为了长长“啊——”……希希睁大双眼,不相信地看向了我,我也没有招架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停止,但马上示意她没有关系。周围的孩子们都敛住了呼吸,谁也没有说什么——纵使他们只有十一、二岁,他们连一点埋怨的表情都没有。
希希落寞地蹲在了原地,赛场不让任何人跑来跑去,我在担心她,同学们也在担心她,以至于都无法为另外一位继续比赛的同学呐喊助威了。她抱着双膝,眼睑深深的垂着,眼睛通红得饱满,然后眼泪再也藏不住得往出涌,我看到那一滴滴晶莹的泪珠落在衣衫上、落在脚边的塑胶操场上、落在每个人的心里……她倔强地不愿意看我们,我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自责、悔恨、失落……
三分钟很漫长,结束的口哨声终于响起,希希拖着沉重的腿走向了比赛后方……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她……
天刚破晓,我便驱车前行,穿过广漠的世界,在许多星球留下辙痕。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比赛结束了,可是余韵一直都在我们心中回旋。每个人好像都要经历一些心智磨难,然后才能快速成长起来。坦途是我们向往的,但是坦途往往造就平庸。这让我想起来这几天读过的一句话:“辛苦、失败,这都是生活的本质。田园牧歌或者成功,只是偶然闪过的片段。”我们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拥有前辈人几倍的幸运,他们学了很多“商”,锻炼了很多“商”,但在困难面前、逆境跟前的态度,却是很少有机会锻炼。来自家庭的、学校的、社会的保护罩,让孩子们经不起一点挫折……这种面对挫折的能力,应该就是最近流行的“逆商”吧!
我的眼睛向空阔处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说:“原来你在这里。”
是的,孩子,老师会在第一时间给你安慰,同学们也会围在你身边给你关心。可是,真正走出阴霾、真正勇敢面对困境的,还得靠你自己强大的内心。没有一颗心从刚来的那一刻就是强大的,都是靠这些所谓的挫折和困境来成全的。希望这些困境不光赚得了你的眼泪,也把你内心的壁垒更加厚了一些,然后在下次四目相对时,能坦然地笑说: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后记:假期后的第一天,孩子们就为班级挣得了第一张奖状——全校美术大赛“一等奖”;周四孩子们又得了这个学期的第二张奖状——年级跳绳比赛“三等奖”。总是很感慨,他们那么向上,就像抽芽的小苗,那样势不可挡、那样旺盛,能在这么好的年华里,见证他们的成长,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