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黑夜,两个人的山路

    

我们途径丽江,休息了一天,再向第一个目的地亚丁前进。

从丽江出发到亚丁,大概600多公里的路程,老公说本来以为一天就可以到达,但是实际我们用了两天。

在到得荣之前,路况一直都不错。我们一路沿着金沙江逆流而上,抬头是如同巨人般的大山。四川的山地大多由石灰岩组成,土质苏松,看着这些外表雄伟实际脆弱的大山,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地质灾害——泥石流、地震等,想着想着,就有点发麻,好在得荣有一段路况也还好,看上去不像有灾难等着我们的样子,但是好日子终于还是到头了。我们在路上被拦了下来,问我们去哪儿。我们交代了目的地和路线后,他说前面修路,这条路无法经过,要我们掉头,从对面的旧路过去。

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刚刚在来的路上,我们还沾沾自喜可以走好路,还看着对面说,你看,对面那条路那么烂那么窄,好在不用走。

然而,是我们祸从口出。

所谓“对面的路”确实窄、而且就在大山脚下,弯急,这种山路最怕的就是对向来车,因此我们都不敢走太快,而且这条路并没有铺沥青,一路烟尘滚滚,有一两段路在修路,要单边通行,而且这条路大货车多,特别麻烦。

有一个小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建筑大都是藏族人民四四方方的碉堡,镇上正在修路,挖土机在路上挖了很深的一条沟,整条路残缺不全,泥泞不堪。两边的来车全挤在这个瓶颈位置一点点地挪动。

不过只要技术不是太烂,也不至于掉沟里,因此只是在这里耽误了些许时间,并没出什么意外。

下午6点左右,我们到了得荣。本来我们计划晚上在得荣过夜的,但是没想到到达的时间比我们预想得要早,想到现在就休息好像太早了,于是我们加满了油又继续出发。晚上则是要翻越一个大山。但是由于周围太黑了,用“伸手不见五指”的比喻也是再恰当不过了,因此车外的世界是怎样的,我们完全不知道。

早些时候,还偶尔能看到一两辆车,再晚些,整条路基本上就我们两个变态了。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一辆皮卡,我们就像着了魔一样紧紧跟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夜深人静驾车独自行驶在大山里,这种时候,人很容易被孤独感侵蚀。在陌生的地方,这种孤独感会演变成恐惧。因此只要看到有伴,我们就多了一些勇气。但是,在某个地方,前面的皮卡突然减速,停了下来。我们挺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是到了,还是怎么回事,没办法,我们不可能也随着停下来,只好超越它继续前行,再次变成孤单的一辆车。

事后,我们为了排遣孤独感和恐惧感,便开始调侃那辆皮卡。

我猜他肯定是发现我们跟踪他了,所以就很怕,我模仿皮卡司机,想象他在车上很害怕地说:“怎么办怎么办,有辆车在跟踪我。”

我们不断大开脑洞,想象皮卡司机发现我们跟踪他的心理历程,不时哈哈大笑。

然而,比起这些,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更加让我们心揪了一下。我们也不知道行驶到哪里,上山有水不停地流下来,冲刷着山路,路面也因此变得泥泞不堪、坑坑洼洼。我们的车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熄火了!

这时我的心被提了起来。

糟了,万一车陷在里面,可怎么办?我们要下来推车吗?这种地方,会不会很危险?我脑海里一时间蹦出了各种想法,好在,老公技术过关,总算驶出了这段泥路。

越来越晚了,我也开始疲倦。透过前挡风玻璃,我不时发现前方飘来白色的星星点点,下雨?灰尘?然而我并没有太多的心思研究到底是什么?

隔了很久,老公突然说了一句话:“下雪啦?”

我立马醒了:“雪?”

他说,你没看见吗?我把身子往前倾,差不多都要贴到玻璃上了,认认真真地观察起来,突然发现真的像是雪呀!

我突然就变得很高兴!这可是我第一次遇见下雪呀!

然而,这兴奋没有持续太久,我看着车窗外什么都看不见的黑夜,想着旁边可能就是悬崖峭壁。我们一辆车孤独地行走在大山里,还遇到飘雪,顿生一股凄凉和恐惧之感。

幸好,我们最终有惊无险地来到乡城,在一个加油站里再次加满油后,吃了些东西就准备睡觉了。然而奇怪的是,这个加油站养了条狗,一直在叫,我被吵得难以入睡。这时脑海里就想着人家说得狗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

这大山里的环境,加上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的东西,真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后来,估计这条狗也累了,它安静下来后,我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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