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晚秋
第22章
救护车呼啸着驶进了医院，马上把宋朝阳安排进了重症监护室，当各种医疗仪器和管子在宋朝阳的身上被插上以后，心电图显示出了正常的正弦波图。宋朝阳也开始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看着这白色的世界，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认出了伍慧明和二黑子想跟他们两个说话，被医生制止了。
医生把二黑子和伍慧明叫到一起小声说：“病人现在的情况趋于平缓，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自主的血压调节和其它生理指标的恢复，要暂时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这里是重症监护室，是由护士二十四小时负责监护的，所以费用也是很高的，希望能先把钱和押金交上，我们马上用药物支持！”
伍慧明马上表示说：“医生，我们绝不会拖欠医药费用和住院的费用，我们只是希望病人能够健康地走出医院！”他明白医患之间是需要相互支持的，才能更好地进行医疗。
医生将听诊器卷好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后说：“那就先去缴费吧！我们不能保证病人是健康地走出医院，但是我们能保证病人出院后经过恢复还是能够自理的！”医生也很清楚，至于明事理的家属，不用说病情有多重，给他们增添没有必要的压力，只要我们当医生的尽力就行了！
伍慧明等医生又进入了重症监护室以后对二黑子说：“二哥，我先去交钱，你在这儿守着，万一三哥来了，先别让他进去，免得宋老师激动，影响治疗！”
二黑子点点头，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希望三狗子马上就能来到这里，因为毕竟他才有资格签字，但是他又害怕三狗子马上就来到这里，因为他从宋朝阳的眼神中已经看出来，宋朝阳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委托给他和伍慧明。按常理宋朝阳的委托给三狗子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宋朝阳对三狗子的脾气秉性还是了如指掌的，所以他肯定不能直接委托给三狗子，这就是二黑子两头犯难的事情了，他想怎么能让宋朝阳和三狗子更好地沟通好呢？他在心里骂着：人与人之间的事情，真是他娘的天底下最难办的事情。
三狗子接到靳向南的电话，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靳向南的房子里，没有看见犯病的宋朝阳，长出了一口气问靳向南说：“老靳，他不要紧吧？”
靳向南和胡俊秀相互看了一眼，容忍了三狗子用‘他’这个代名词去说宋朝阳，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慢慢来。他慢慢地回答说：“三子，二黑子和慧明陪着你爹宋朝阳去医院了。病情基本上稳定了，你也不用着急去医院了，我和胡俊秀想和你谈谈你爹宋朝阳的事情，你能听吗？”
三狗子用默认的方式表示了能听靳向南的话。他在靳向南和胡俊秀面前从来不敢犯浑，一来二黑子和伍慧明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靳向南和胡俊秀犯态度，二来伍慧清和靳思美都跟自己的亲弟弟妹妹似的，怎么能对他们的爹犯浑呢！所以他在靳向南的面前总是像一只小猫一样，观察着靳向南的一举一动。
靳向南看见三狗子的情绪平缓下来了，就小声说：“三子，你妈的日记你也看到了，是因为你妈妈得了抑郁症才自己选择了自我解脱的方式，这件事情你不能再埋怨你爹宋朝阳了。如果没有你爹宋朝阳给我们的支持，能有二黑子和你三狗子的今天吗？这些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想你心里面也应该有个衡量的。下面我们要说的事情是未来的事情，也是你爹宋朝阳的心病，你爹宋朝阳已经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这也是我们目前不能解决的问题，最为关键的事情是你爹宋朝阳后来续弦了一房夫人。按理说这房夫人也是你爹明媒正娶的人，有正式的结婚证书，所以你应该从法律上尊称人家一声母亲，你爹宋朝阳最担心是你不能这样做，那么你爹宋朝阳就会内心纠结，对他现在的这房夫人。你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也知道被叫声‘爸爸和妈妈’的喜悦，所以你爹宋朝阳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听见这声‘妈妈’的叫声，他才能觉得不愧对你的亲生母亲和后来的这房太太，我说的你都听懂了吗？”
三狗子又不是什么傻人，怎么能听不懂这些话呢？但是他不敢和靳向南对视，因为现在让他叫一声‘妈妈’，那不就等于用刀在扎他的心吗？他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虽然是因为患上了抑郁症，但是要是没有自己的持刀扎人也不会那么早就悬梁自我解脱了，所以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杀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在母亲的两个字前，他永远是一个抬不起头的罪人，怎么还能让他叫声‘妈妈’呢？他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老爷们儿，答应了事情就必须要做到，但是这件事情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答应下来。他沉默着，用沉默掩盖着内心的痛苦，而不是同意。
胡俊秀看了一眼靳向南觉得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搞明白了，一池浑水还要经过多少天的沉淀才能清澈呢！她接着说：“三子，这几年你也看到了，二黑子、慧明，你媳妇晓倩多护着你呀！他们就是怕说话不得当伤害了你。现在慧清和思美拿你当亲哥哥一样待着，不都是为了能让你减轻心理的压力吗？我们不能强迫你去叫宋朝阳这房太太一声‘妈’，但是最起码的你要从道义上，亲情上视她为你的母亲，这样我们大家才能更好地在一起合作，发展我们的未来！”
三狗子被胡俊秀的话点醒了，这可能也是最棘手的问题。他抬起头看着胡俊秀，小声问：“他是不是遇到了财产分割的问题？”
胡俊秀和靳向南对视了一下，又相互地点点头，事情的端秒还是被三狗子猜出来了，看来三狗子也是聪明的人。
胡俊秀小声回答说：“是这个问题，三子，宋朝阳的这房太太比你大十五岁！现在也真是年轻能干事业的时候，但是你爹宋朝阳不想让她在咱们的这个企业里有什么作为，就想让她跟着你爹宋朝阳去享受生活，毕竟人家两个人也是从风雨坎坷中走过来的，所以你爹宋朝阳要把所有的产业交给你，但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你要认这房太太是你的继母，因为你爹宋朝阳担心他的来日不多了，他不想让这房太太和你之间发生财务上的纠纷，他要保护你们的平静和平安！”
三狗子知道了这是问题的所在，但是要是让他用叫声‘妈’来换取那么多的财富，他的内心中能愉快吗？他显得很为难地看着靳向南和胡俊秀。
靳向南看着举步维艰的三狗子想，还是有希望的。他就又补充了一句说：“三子，叫一声‘妈’的事情先不着急也行，但是一切要听从二黑子和伍慧明的安排能做到吧？”
三狗子明白这是靳向南给自己铺好了一个金色的台阶，那必须要下的。他马上表示：“老靳，绝对服从！”
靳向南和胡俊秀都笑了，为三狗子真情感动了，他说：“让思美陪你去医院去看看宋朝阳去！”
正说着靳思美进来了说：“三哥，车我都准备好了，慧清也去！”
三狗子的眼眶有些湿润。
几天以后，宋朝阳开始能够下地走路了，医生要求他转入普通病房！
宋朝阳看着医生说：“我还有些保密的事情要做，能不能给我找一个单间的病房，因为我要写遗嘱！”
医生看着这个憨厚又倔强无比的小老头心里就想笑，自从他能下地走以后，就每天中午给当班的医生和护生订饭，而且都是五十元的标准。医生和护士笑着问他：“老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太瘦了呀，要给我们增增肥？”
宋朝阳则笑着回答说：“医生护士也是普通人，不用客气了！”。
医生对宋朝阳表示现在医院里没有单间的病房，但是可以给宋朝阳包一个病房，也就是多出二张床位费的钱，只是这个病房是临终关怀的病房，一般使用率很低，就怕宋朝阳别扭。
宋朝阳到是无所谓，他笑着对医生说：“行，就包下这间病房吧！早晚都是要被关怀的！”他把自己的东西让护士帮着拿到这个病房以后，就开始给靳向南打电话说：“向南，你下午让二子和慧明拿着我的那个密码箱子来医院，我要把后面的事情先跟他们说说！”
靳向南沉默了一会儿说：“朝阳，三子现在还没有吐口，但是他表示绝对听从二子和慧明的！”
宋朝阳想都没有想就回答说：“向南，你看准的慧明和二子绝对不会错的，况且我还是看着二子和李婵一起长大的，绝对不会错的，就按我以前跟你说的那样交底吧！他们肯定会像对待亲兄弟那样对待三子的，这样在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我也安心了！”
靳向南就不爱听他说这样没有底气的话，就回答说：“朝阳，别的不说了，下午我让二子和慧明拿着密码箱过去！我就不去了，等你出院的时候的我就让你也住进新房子里去！”
宋朝阳挂掉了电话后，心情舒畅极了，什么叫叶落归根，自己现在是真正地做到了。靳向南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在给自己盖一座轻钢的别墅，当然还是占着果园的地，等以后盖好了农家院再给他们都搬下去！世界上要是有能够返老还童的妙方呀，那一定是老回少年。他对自己大半生的出走知足了，能在有生之年，看着自己信任的后生去创造更美好的事业，真是人生的最大安慰。
靳向南把密码箱交给二黑子和伍慧明的时候，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二子，慧明，这里面装的是宋朝阳这辈子的心血和最后的期盼，不论他怎么表示，你们都不要反驳，他对未来规划的非常详细，我要嘱咐你们的就是宋朝阳在你们的面前就是伍子豪和我的代言人，希望你们两个能够接受他的一切！”
话，让靳向南这么说，二黑子和伍慧明顿时觉得这密码箱箱有千斤重一样，他俩都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宋朝阳躺在床上，与其说是在闭目养神，不如是在想怎么和二黑子和伍慧明说这件事，才能让他们两个帮助去说服三狗子管他的这房太太叫‘妈’。这也是他这房太太史倚云特别渴望的。因为史倚云非常清楚自己比他宋朝阳小十多岁，天堂的楼梯对史倚云来说，还早着呢，而以宋朝阳现在身体的状况，他已经踏上了第一节台阶。如果身体好还能一步步地走上去，就宋朝阳这样的体质，说不定那天就能‘一步登天’了。史倚云也曾经对他宋朝阳说过，给我多少家产也没有用呀，没有了亲情我能天天和家产说话吗？在史倚云的心里已经开始对孤独产生了恐惧感，所以他宋朝阳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三狗子认下这个继母，用隔代的恩情去回报这么多年来史倚云对自己的支持和鼓励。这么想着，他的眼睛开始潮湿了。
伍慧明和二黑子站在病房的外面沉默了一会儿，相互看了一眼，也相互无语。他们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来了‘是福不是祸后，’就又相互一笑，由二黑子推开门进去了。
二黑子和伍慧明分别坐在了宋朝阳病床的两边。二黑子先开口说：“宋叔，密码箱给您带来了！”说话的时候他就开始不错眼珠地望着宋朝阳，发现他有些伤感。
伍慧明把密码箱提上来，放在了宋朝阳的床边后说：“宋老师，给你放这儿了！”
宋朝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伍慧明把密码箱放在自己的腿上，准备开箱子。在解开密码，打开箱子的同时，他又把手停了下来。用一只手按着开了一把的箱盖小声说：“二子，慧明，知道这个箱子里面是多少钱吗？”
二黑子和伍慧明都蒙了，多少钱他们怎么能知道呢！但是伍慧明非常聪明，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还用宋朝阳来问吗？一个密码箱子能装多少钱都是有数的呀，那么宋朝阳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脑袋飞转着，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顺口就回答说：“宋老师，要叫我说，这箱子里一分钱也没有，但是却是拿钱卖不来的东西！”
宋朝阳一下子就把箱子盖给翻开看了，他很激动，这正是他要的答案。他接着她的话说：“慧明，向南真的没看错你和二子，这箱子真的一分钱也没有装，但是真的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东西！”说着他拿出了一份委托书交给伍慧明说：“慧明，你先看看，看完不说话再给二子看，然后你们两个回答我行不行！”
伍慧明长出了一口气，接过协议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手开始颤抖了，她在心里想，这能行吗？她合上协议书，掩饰着心里活动，将协议书递给二黑子。
二黑子带着求知的欲望看着协议书，看着看着手也颤抖起来了，他也在心里问，这能行吗？他现在明白了宋朝阳的话，这个箱子里一分钱也没有装，确实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他把协议书递给宋朝阳不敢表态。
宋朝阳把协议书拿在手里，又是先看看二黑子后看看伍慧明，他沉默一会儿说：“你们两个谁先说？”
二黑子看着伍慧明，示意她想说。
伍慧明想既然已经是这样的，那干脆就照直了说吧！她清了一下嗓子说：“宋老师，我觉得就是没有协议书上的那笔钱，史倚云阿姨的事情我们也得管！昨天晚上我妹妹伍慧清已经和我商量了，她要和思美两个人去趟南方，把史阿姨接来！我回答说‘等把房子建好了再接来，现在来往哪儿住呀，可谁想到房子还差几天就能盖好了，您却提前把家搬这儿来了！’这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二黑子听完伍慧明的话后，心想既然你是这么直接地回答，那我就来个更干脆的吧！他也清了清嗓子回答说：“宋叔，我和李婵都是您看着长大的，我就竹筒倒豆子，痛快点。协议上的钱，我们肯定能管好，第一大股东是三子，我们也执行，钱由我和伍慧明联合管理我们也认可。史阿姨所占股份的比列也是应该的，我和伍慧明肯定会让这笔钱良性循环起来，把我们的项目做下去。只是现在就这么着急让三子认下史阿姨是妈，我觉得难度是太大了。三子的脾气秉性您也是知道的，就是要饭去都得到背着手。所以我建议明天就去把史阿姨接来，在医院里先陪着您，我们也慢慢做三子的工作，让三子亲眼看到史阿姨对您是真心的，不只是为了钱，我想终会有一天三子自己就能叫出‘妈’这个字的！”
宋朝阳长出了一口气，心放在了肚子里面。他有些哽咽地说：“靳向南真的是没看错你们两个！当年靳向南就对我说‘二子和慧明才是我们真正的接班人！’我出院以后就着手把所有的股权卖掉，变成现金存入你们的账户，有一部分钱存在香港的账户上，因为那是上市的时候要用的账户！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操作的问题了，如果按每年百分之十的利润递增，你们算算十年以后，你们能拥有多少财富。当然你们不能躺在这堆钱上睡大觉，按着你们设计的蓝图去实现你们的理想。我出院以后，如果身体状况许可的话，我带着你们一起去考察一下国外知名的小镇，看看他们是怎么从一户两户人家开始，逐步发展成宜居小镇的。在这里居民们做了什么？政府做了什么？只有依靠政府才能形成良性循环的可能性。”他很兴奋，一激动又开始喘了起来。
二黑子马上把氧气插管摘下来，给宋朝阳戴上说：“宋叔，您别说了，我们都按着协议上写的去做！我和慧明和老靳还要按着协议上的所说的条款做一个公证书，这样就都开始有了法律责任和义务！”
伍慧明点头称是，又补充了一句说：“那我明天就让慧清和思美去接史阿姨。什么时候让三哥和史阿姨见面由二哥定！三哥的工作让慧清和思美慢慢去做，现在三哥对他们两个佩服的简直就是五体投地了！”
宋朝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拉着伍慧明和二黑子的手说：“这样，我就是去见上帝了，心里也能安静了！”
伍慧明给伍慧清和靳思美买好了去南边的飞机票，给他俩票的时候嘱咐说：“你们两个一定要照顾好史倚云！”
伍慧清拿着两张飞机票冲着伍慧明说：“姐，我们两个能在那边玩两天吗？”
伍慧明很抱歉地摇摇头说：“慧清，最好当天就能飞回来，因为你宋爹的情况不好说！”
靳思美马上回答说：“姐，我们不玩，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伍慧清和靳思美飞到了南方，他俩按着地址找到了史倚云的住处，确切地说就是宋朝阳在南边的家。伍慧清小心翼翼地敲着门，生怕打破了女主人的宁静。
门里面应答了以后，等了一会儿才来开门。当门打开的瞬间，伍慧清和靳思美都惊讶了。
有个中年妇女站在了门里面。头发吹成了波浪样式，显得端庄，上衣着毛料的夹克衫，又让职业女性的风采暴露出来。她面目清秀，从杏核般的眼睛里，放射出了脉脉温情。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左腋下夹着一副拐杖，使她的行动显得有些迟缓。她开口笑着问道：“是伍慧清和靳思美吗？”
伍慧清和靳思美慢慢地点点头后，伍慧清小声说：“史老师，我宋爹让我们来接你北上，机票都定好了，明天一早的，您准备好了吗？”
史倚云微笑着回答说：“来进来说吧！我的东西已经都准备好，吃完饭，我陪你们去逛逛街，明天早上咱们就走！”
伍慧清和靳思美相互看了一眼，拄着拐去逛街？
史倚云看出了他们的担心，就指着自己的拐杖说：“你们别小看这副拐杖，我拄着它还比你们多出一条腿呢！”
伍慧清和靳思美有是一愣。
史倚云让伍慧清和靳思美坐在沙发上后，准备去泡茶。她用拐杖为支撑点，站起来，行走自如，似乎真的那只拐杖成为了她的第三条腿一样。她忙活完了，重新坐下，随着茉莉花茶袅袅地从茶壶中飘出来后，她小声说：“觉得我是个拄拐杖的人，特别不可思议吧！也特别为你们的宋爹感到惋惜吧！”这么说着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的灿烂，仿佛这条腿和拄拐杖都是上天的恩赐一样。她让伍慧清和靳思美喝茶，自己只在茶碗边嗅了嗅茶香，就仿佛已经看到了茉莉花开那样的浪漫。她轻轻地放下茶碗，就像是在侍弄鸡蛋那样的小心。看得出来这套紫砂的茶具应该是价格不菲的物件，用手摸着就有滑腻油脂的感觉，太舒服了。
伍慧清也喝了一口茶，顿觉从嗓子眼儿传下来一股的清香，让她的内心开始掀起了波浪那样的兴奋。她冲着史倚云笑着，等待着她下面的故事。
史倚云同样回复着笑脸接着说：“更确切地说这条残腿和拐杖是我老宋朝阳的姻缘。如果没有这条残腿和拐杖她和宋朝阳可能就是擦肩而过而不回头的路人！”
伍慧清和靳思美更是愕然了，这姻缘有奇遇、有阴差阳错、有媒妁之约，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条残腿也能成为姻缘，这是什么样的姻缘呢？
史倚云不慌不忙地接着说：“确实是这样的。那是改革开放之初，你们宋爹穷困潦倒一样的来到了南方，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公司，开始卖无线电的元器件。我也从农村老家来到这刚刚开发的处女地来淘金，也是四处没有着落的时候就在你宋爹的小公司里面负责做饭，那年我才三十五岁！虽然活比较辛苦，但是还是能管个温饱，也就能让我这从乡下来的女人知足了。那年代你们的宋爹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几年下来就已经有了比较雄厚的资金了，钱多了，祸也就跟着来了。有一天你们宋爹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在街上刚送完人，就看见一辆小汽车像是喝醉了一样朝着你们的宋爹就开过来了。我刚买完菜正好从这儿过，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也不知道哪儿来了那么股子力量，冲上前去，一把就把你们宋爹给推到一边去了，我刚想再跑，这个时候那辆车冲过来了，我的左腿还没有抬起来就被碾在车轮下了，我一下子就昏死过去了，也不知道疼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你们宋爹在急诊室外边走着柳儿，心急如焚。等我从急诊室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左腿膝盖一下已经是空的了。”说到这儿她哽咽了，仿佛那撕心般的疼痛又回来了。她眼睛里面含着泪又接着说：“那个时候，我也一片渺茫！我是从农村逃婚跑出来的！因为家里穷，要用我给一个患有癫痫的男人当媳妇，癫痫病那在农村就做半疯儿，我怎么能嫁给一个疯男人呢！所以我就从农村跑了出来，想自己打工多挣点钱，然后能让自己按着自己的心愿找个婆家。这下子好了，婆家没找到，腿还短了半截，而且还没有了生育的能力。不能生育的妇女那就是要被叫作‘不下蛋的肥母鸡’！我看着宋朝阳，留出了眼泪。你们宋爹以为我后悔了呢，就赶紧上前说‘小史，你别哭，你的后半辈子我全包了，我养你老！’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擦掉眼泪看着宋朝阳，他比我大出去至少二十岁，他还给我养老，我真是哭笑不得。我就对他说‘宋总，我哭的是我很幸运，让一个能有作为的男人捡回来一条完整的腿。’我是一个只会做饭的女人，少半截腿，不耽误做饭就行了，我哭的是我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就是用女人的勇敢去和汽车比试比试去了！”说到这儿她又开心地笑了，依旧是笑得那样的灿烂，就好像她讲的故事就发生正在昨天一样。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们宋爹可认真了，他表情严肃地说‘小史，我说的是真的。现在我是有点钱，将来不论我有多少钱，或者是变成了穷光蛋，我也会照顾你，我不在了，我还有儿子！’”
我一听他说到儿子就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我哭着对他说：“你都有儿子了，我还没见过洞房什么样呢！”我越哭越伤心，这辈子就只能当一个瘸腿的大姑娘了！
你们宋爹一听这话，马上表态说：“小史，你别怕，你要是不嫌弃我老，出了医院我就娶你！”
我一听又哭了起来，这次哭得更伤心了，我边哭边说：“我不嫌弃你老，可你总会嫌弃我一条半腿吧！我这将来出院了论年龄当你儿子的姐姐正合适，可是你非要给他娶一个走起路来一碰一跳的像个青蛙一样的后娘，就是你不嫌弃啊，你儿子也得把家里的锅给砸了吧！”
你们宋爹这个时候也道出了伤心的事情。他长叹了一声说：“小史，你要相信我，等出了院咱们再仔细商量，我肯定是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不管你怎么想！”
就这样，从医院走出去以后，你们宋爹就卖了这套房子，还给配上了假肢。最让我激动的是，那天你们宋爹，拿着一套鲜红的衣服来到这儿说：“小史，穿上这套衣服，咱们去民政局登记，从今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了！”
史倚云的脸上飘过了一片红云。她突然笑了起来。她笑着说：“你们说那个时候，我有多傻了，高兴的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笑着说不下去了。
伍慧清和靳思美看着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史倚云想，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呢？他俩耐心地等待着！
史倚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又说：“我当时说，你要是早几年让我这条腿也断了多好呀！”说着她控制不住自己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为那个时候的无厘头感到了难堪。
伍慧清和靳思美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就是瘸腿的姻缘！是有点意思。靳思美马上加上一句说：“宋娘，宋爹的儿子是我三哥，他要是不养活您，我养活您。但是我三哥肯定会养活您，只是您得给他点时间！”
史倚云笑着回答说：“思美呀！我听你的。你爸爸靳老师在知道了宋朝阳的毛病以后，还能这样的尽心尽力，那人品还能有错吗？再说你们宋爹的儿子，脾气是倔强了些，但是有你们宋爹的基因在还能错的了吗？叫不叫‘妈’都没关系。我都能想通，和宋朝阳生活了这么多年了，除了少了半条腿随不了宋朝阳了，其它的都随了宋朝阳了！”
靳思美心情放松许多，他笑着说：“宋娘，您放心，我三哥听我的，您给我一年半载的时间，我准他管您叫‘娘！’”
史倚云又流出了眼泪说：“思美呀，咱们都依着你三哥的性子来！不着急的！”
晚饭，史倚云一定要亲自给伍慧清和靳思美做。她话说的是那样的瓷实：“慧清，思美，我就是少了半条腿，可是炒菜用手不用脚呀！”
伍慧清和靳思美还能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