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

可能是昨夜那场战争打的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病,秦毅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升的老高了。“哥你醒了?”秦毅刚要起身,林正凯就把他扶了起来。这一起身,秦毅才发觉自己脑袋发晕,浑身特别的累,他想可能是昨天打仗累的,所以没在意。迷迷糊糊的问弟弟“怎么?吃午饭了?”“哥你饿了!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林正凯语气里的关心让秦毅觉得奇怪。他认真盯着老弟发红像是哭过的的眼睛,忍不住的往后缩了缩*老弟啊,你有啥事直说,你别这样对我,我……”我字刚说了一半,他后背刚一靠墙,才注意到林正凯身后一屋子的人!“诸位,你们这是?”秦毅说着想下床,没想到右手指尖刚碰到床褥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嘶~”十指连心!指尖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腕不停地甩手。“哥!”林正凯心疼的握住他还没缓过来的手。站在众人之中的昌平一旁冷哼到“哼!能不疼吗?那么长的针从手指头上扎进去,我们看着都疼!”“昌平……”杨达低着头用胳膊肘怼了身边的昌平两下,让他别再说了。秦毅看着一屋子的人,就见他们一个个都低头不语心中更加奇怪。他反握弟弟的手问“怎么了这是?”林正凯一抬头,眼眶都湿了,“哥呀,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毅满心疑惑 ——我就睡个觉我干嘛了?林正凯凯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夜一战大伙都十分疲惫,都睡到中午才起,早饭没吃直接吃午饭了,林正凯也不例外,醒来一看快正午了,肚子也开始叫了,他起身扒拉身边的秦毅,叫他起床吃饭,可是又扒拉又叫,秦毅动都没动。林正凯心想:你比我还懒啊,算了,你睡吧,我吃饭去了。林正凯下地穿衣洗脸完毕,开门出了正要去前厅吃饭,就见林婉欣朝他们屋走了过来。林正凯嬉皮笑脸的跟她打招呼“嫂子!来叫我们吃饭的?”林婉欣送他大姐姐一般的微笑“对呀,你哥呢?”林正凯凑过去佯装神秘的悄悄对她说“在被窝呢,都叫不起来,走我领你掀他被窝去!?”说着林正凯忍不住笑了出来,抓着林婉欣的手腕就要往屋里拉。林婉欣一听林正凯说秦毅叫不醒,心中一慌,或是直觉或是心灵感应,林婉欣自觉一股恐惧袭来,拽开林正凯的手冲进屋里抓住秦毅的身体边摇边喊,可是秦毅仍是没有反应。林婉欣熟练的摸秦毅的额头,不热,又抓住他的手,还有温度!“嫂子这是怎么了这是?”后进屋的林正凯看着眼前的情景是仗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林婉欣此刻有些慌神儿,看着秦毅对林正凯大喊“快!快去找大夫!快点!”林正凯一愣,觉得事情不对,蹭一下窜了出去。林婉欣此刻眼睛都直了,她一把掀开被子扶起秦毅搂在怀里将被子裹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她紧紧的抱着秦毅要变冷的身体,恨不得把自己的体温都给了他!然后腾出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通过两人的掌心往秦毅的身体里输入源源不断的内力.

林婉欣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之前在人间地狱里亲手杀了那么多人她都没那么怕过!她真的不敢想象,秦毅不在了她会怎么办!可是她现在无论怎么哭喊,怎么往他的身体里输送内力怀中的人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林正凯也感觉到哪里不对,他虽然不知道秦毅到底怎么了,但他从林婉欣焦急的样子上感到隐隐不安,一近前厅就急急忙忙找小二,也不管人家忙不忙一把拽住他就问他这里最好的大夫住哪。小二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哆嗦的把地址说完,林正凯就一阵风一样没了踪影。正是中午用饭的时候,厅里老少英雄正在吃饭,林正凯突然冲出来问小二找大夫又一下子没影了,大伙都拿着筷子愣在了那就,互相瞅瞅身边的人满脸疑问:“怎么了这是?”“不知道啊,谁病了?”“不能吧?”大伙儿在那面面相觑了半天,正要接着吃饭。只听一声马鸣,林正凯将马停在客栈门连拖代抱的从马上拽下一位白发老来。老者刚一落地,他又一把抢过老者背着的药箱。“老爷子你快点,快点啊。”“哎,小伙子你慢点啊,哎呀我的老骨头都快被你拆啦!”吃饭的众人见林正凯领着老人又急急忙忙的进了里间再也坐不住,心想这到底怎么了这是。老要饭的轻功好,三两步就拦住了林正凯。“我说小凯呀,你说你这急急忙忙的怎么滴了这是?”李爷爷呀,我哥他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把我嫂子都吓坏了!”“啊?什么!”众人闻之一惊,赶紧朝他们兄弟二人的房间奔去。昌平比别人都快,一开门见秦林二人抱坐在一起身上裹着被子,一下子想歪了,急忙关了门“哎吆我的妈呀”往后一退跟随后到来的林正凯撞个正着。“昌哥你干嘛呀这是?”林正凯一把推开他去开门。“不是里边他……”昌平话还没说完,大伙都跟着林正凯进去了。

林正凯与众人进了屋,见秦林二人裹着一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很是奇怪。但是林正凯看的明白,林婉欣是在用自己的体温来给秦毅驱寒气。此刻的林婉欣满脸泪痕闭着眼睛似是在祈求秦毅不要离开。“嫂子,大夫来了!”第三遍,林正凯不得不上前推了推她。林婉欣这才反应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放下秦毅为他盖好被子退到一旁。上前把脉的大夫目光却一直在林婉欣身打量。片刻后老者沉吟一声问林婉欣“姑娘这样抱着他多久了?”“从……从他走后……”林婉欣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此刻已是入夏,随还未到三伏,但两个人抱在一起又裹着被子她竟然没有流一滴汗!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林正凯见林婉欣无法镇定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握住他颤抖的手臂让她放松一点,但林婉欣似乎并没发觉,只是双眼直直顶着秦毅的眼睛恨不得替他躺在那里!大夫为秦毅施针,几针下去,仍无迹象。大夫叹了口气,又问林婉欣“他之前可是中过毒?”林婉欣一下跪在地上抓住大夫的大腿:“大夫,我都知道,无论以后他怎么样,现在我都不能放弃他!求您一定要救救他!”“哎……姑娘啊,你既知道,定然也知道他病发时的痛苦,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啊!”“你说什么呢!你到底能不能治。”林正凯把揪住大夫的衣领。庸医!我哥一直好好的,什么解脱,哪有大夫像他这样不补救人反而害人的!“凯凯你别胡闹!”林婉欣用力拉开林正凯泪眼坚定的看着大夫,“他还有希望不是吗?我不能这样放弃!他也不能!”大夫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一会儿我无论做什么你们都不要打扰!”说罢,他已将一根细如发丝有两截手指长的银针拿在手中,银针从秦毅的中指指尖穿入,直直的扎了下去。十指连心啊!众人看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林正凯一把把林婉欣的身子转了过去,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怕她害怕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别怕。大夫把针插进去后,轻轻捻了几下。见秦毅没有反应,又在中指的指尖扎了下去捻了捻,接着又是无名指……林正凯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秦毅大喊“哥!哥!你醒醒啊!哥!……”终于到了小指的时候秦毅的小指微微缩了一下,接着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众人一见喜上心来,纷纷“徒弟”“孙子”“老四”的喊了起来,好像这样他马上就可以睁开眼睛了!“别吵吵别吵吵,你们都小点声,刚从鬼门关回来他肯定很累,让他再睡一会儿,过一会儿他就醒来昂。”大伙儿一听,赶紧闭上了嘴巴。大夫收了银针,又是叹了口气,这下药方递给林婉欣。“老夫无能,这药方不过是能暂缓他的疼痛而已,姑娘即是知道他的病,想必也常有药物带在身上,若那个药方比老夫的好,老夫的药方不用也罢!”说罢低着头背着药方往外走去。林婉欣接过药方果然从怀里掏出另一张药方, 拿着两张药方飞快的离开屋子。众人哪里肯放大夫离去,赶紧拦住去路问他秦毅的病是怎么回事,又怕吵到秦毅,所以声音压的都很低。“他之前中过毒,虽然毒已解除,但他有严重的胃病,这被毒药一激,又没有好好调养,本来可以治愈的病,便发展到了今天……”“啊?什么?大夫你这话什么意思?”老要饭的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也不能相信他活蹦乱跳的大孙子居然早已病入膏肓!“哎……这么说吧,他还能坚持多久。全看老天爷的意思,多则半年少……哎……”大夫摇着头推开挡在前边的人叹息着离去……

“中毒?他上次中毒不是因为救我吗?难道就是那次?!后来他跟我们忙着找活阎王,后来他又被陷害打入天牢……对!他就是在天牢里才发病的,看来孙先生在救他的时候就知道了,难怪他不让我们去天牢……”林正凯越说心越凉,说到最后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曾经那么恨他,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替他挡了那一镖!他现在不想害他了,但现在却因为他重病垂危!哥我错了,醒来告诉我你没事好不好?拿我的命换你好不好?老叫花的震惊了半响后一巴掌朝自己的脑门拍去,“爷爷!”林月儿哭着去拉爷爷的胳膊怕他再打自己,陶然翁拉住他另一只胳膊“老东西你这是干嘛?”“老伙计啊,你说他当初说我长得像他爷爷,非要认我做他爷爷,你说他这一路跟我们过来,我这个当爷爷的不是没看到他不怎么吃饭,欣丫头怎么哄他吃药,我只当那是普通的胃药他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竟然连问都没问一句!亏他还把我当亲爷爷一样孝敬着!我……我这个老糊涂啊!”说着又要给自己一巴掌,月儿跟陶然翁紧拉着。“看东西啊,你这么说我这个做师傅的又好到哪去呀!你说这孩子,大家这一路几经生死的。他病成这样,怎么不说一声!哎……”叹息过后,已是泪流满面!清风道长儒之何默默来到屋外对着院中柳树一阵恍惚——当年大柳树下坐在轮椅中接柳絮的白衣少年还清晰记在脑海中,人生难得一知己,可叹他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就要这样早的离开人世了吗?伯牙一去,钟子期的琴还弹何意!尹逸尘在大夫走后,仗着自己也懂几分医术难以置信的走到床边搭上四弟的脉搏认真的闭上眼睛寻找一丝奇迹,最终却无可奈何的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划落。“完了……完了……我的四叔哎……”昌平坐在地上两腿一摊开始掉眼泪。云天刚气愤的看着周围一个个沮丧的面孔强压着声音叫着“庸医,别信他,他肯定是庸医!你们等着,我这就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找过来!”“大哥你别去!”早已哭成泪人的云舒儿死死拖住自己的哥哥哭道“毅哥哥就要醒了,我们等他醒了再说好不好?”说完,趴在哥哥的怀里痛哭。或许此刻最平静的人就是林婉欣了,火炉上煎着药,她在切着菜,锅里熬着汤,她一个人来回忙碌着,感谢老天又多给了他们几天,既然时间不多了,就不能把悲伤拿来浪费时间,一会儿见到秦毅,她要好好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直到后来大夫扎到你小指上,你才有了反应,你从天牢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吧,为什么非要瞒着大家呢?”秦毅静静地听着林正凯说完后轻轻的在他手上拍了两下,对他以及他身后的诸位露出一副无所谓的微笑“我说了你们这次出来不带上我玩怎么办?我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个样子看着我,跟看一要死的人一样,额~”秦毅说完还假装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不是没感觉的,我一直在做梦,梦到我在水里游泳,然后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往下沉,我都在水里憋的不行了还在往下沉,好像丫头还叫我来,但是我听不清,后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咬了我手一下,我一个激灵往旁边一就浮出水面了,我说什么咬我呢,原来是这样““孙子啊……”老叫花子看秦毅一脸开玩笑的样子很是心疼,差一点眼泪又落了下来。想了半天,才上前拉住他问了一句“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啊?”“没事爷爷,我挺好的,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除了觉得好累,别的没什么了。”“哥,我服你下地走走吧,大夫说你刚醒来血液不畅,下来走走让血脉流动了就好了。”“行!不用你扶我真的没事。”秦毅说完推他到一边自己下了床,可是刚站起来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像绑了满身的铅块一样无比的沉重,头更是像痉挛了一般疼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要倒下,手本能的伸向一旁寻找依靠,“哥!”“孙子”林正凯个老叫花子赶紧一边一个架住他,秦毅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任由他们扶着围着桌子走了两圈。他才感到身体是自己的,放开爷爷跟弟弟摇摇晃晃的自己走了起来,周围的人看着盯着他,每每见他要倒下的身形都赶紧伸手去扶一下。这样秦毅走了五六圈下来已经是一身的汗,不过他终于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尹逸尘看他情况赶紧拦住他让他坐下来歇歇。云天刚满不在乎的过来抓住秦毅的手“老四你别听那帮庸医瞎说,大哥一会儿就去吧全城的大夫都找过来,我就不信,你的病没人治的了!”别人都是庸医,那孙先生……众人虽觉他言语莽撞,却没有提醒他,因为大家心中也抱着跟他一样的的希望,说不定真能治好呢!秦毅理解大哥此刻的心情,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了,但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都听大哥的。”哭成泪人的云舒儿本来见他醒来又逐渐好转,想上前与他说话,却未开口泪已流下,只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悄悄退到角落,全屋里除了跟云天刚表示达成一致的林正凯在跟云天刚商量找大夫的事情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家正沉默着,早已整理好妆容的林婉欣端着药跟煲好的汤面色十分平静推门进来。她见秦毅坐在桌旁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随机也回了他一个微笑。“醒了?”“嗯,我在梦里听到你叫我了,我当然要醒啦!”林婉欣白了他一眼,把药放在他面前,林正凯连忙起身殷勤的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林婉欣退到一旁,同时他还不忘骂了秦毅一声“真贱!”“我乐意呀!”秦毅更贱的瞪了林正凯一眼。一时间满屋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屋里沉闷的气氛清了不少。林婉欣像哄小孩儿一半摸了摸秦毅的头“乖,喝药。”“好~”小宝宝乖乖的端起药碗吹了吹喝了一半然后皱了皱眉把药碗放下无辜的看着林婉欣。“不喝了?”“嗯嗯”小宝宝点点头。“饿不饿?我在锅里煲了汤。”“不想吃。”小宝宝摇了摇头。“天呐,你们俩够了昂,这还有这么多人呢!哎呦~真待不下去,走,大哥咱俩还是办正事去吧,真受不了你们俩。”“哈哈!对,咱们走。”云天刚不太适应这么暖味的场面,挺粗野的一个汉子,愣是弄的满脸通红,一听林正凯叫他,赶紧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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