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豆收获的那个时节,夜夜剥豆子,一家人围着一盏煤油灯,煤油灯的灯光也像园豆般大小,发出的微弱的光照亮一家人的脸,还有篮篰里的豆子。
我们紧张地劳动。剥出来的豆子放在箩筐里,豆壳放在另一个地方。手指重复一个简单的机械的动作,大姆指指甲磨平了,手指头的那块肉发红发烫发痛,但是,两只手仍然在动,重复那个简单的动作:剥园豆。
什么时候剥完了,就可以睡觉了。母亲让父亲先去睡一下,等到剥完了,父亲就要挑着这些园豆,走十多里路,赶到方岩下,并要渡过鳌江,去江对面卖。
煤油灯无声地散发着园豆般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它一直在夜里亮着,要等到黎明的到来。剥园豆的声音很小,一家人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在聚精会神地剥,把每一颗园豆的壳与仁一一分开。
生的园豆有生的芬芳,像春天的青草,但也不全像。夜夜剥园豆,夜夜闻着园豆的青草般的气息,手指上,头发上,似乎都黏上了这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