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夏天,中日夏令营在内蒙古自治区举行,最后,日本人得出一个结论:中国的这一代(也就是现在所说的80、90后)不如日本的青少年!原因是日本青少年自己的事自已做,而我们的青少年却由上两代最少六个人来照顾,他们太过“独”,眼中没有他人,他们根本承受不了一点点的磨难。我当时在一所学校当政教主任,对这个结论很是不服,于是联络了四个志同道合的同志接了一个新的年级,每人当一个班主任,而且在我的班里开展了一次“磨难教育”。
从1993年我接收那届学生开始,我就向学生和家长讲中日学生夏令营的故事和我的思考,我极力向家长们灌输的是:我们的独生子女真的不如日本的青少年吗?我们的孩子一定要靠我们一辈子吗?既然我们最终要让他们自己行走,那为什么不在现在给他们一个自己行走的机会呢?
经过我一个学年的努力,到了1994年的暑假,有几个热心的家长就和我开始研究这件事,我专门又开了一次家长会,最后,有15个学生家长完全同意孩子们跟着我出去进行磨难教育。
说实在话,当最终决定之后,我实在有点后怕,其一,我女儿当时才两岁多一点,她妈妈工作忙,女儿一直跟着我,我要带着女儿去实施这件事,真的有点怕自己精力不够;其二,学生的安全都系在我身上,我能做到万无一失吗?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计划到位,措施到位,自己心里再不安,还是要带着学生信心百倍地出发。
1994年7月16日,我带着15位家长的信任和他们的孩子出发了。
车是一位家长安排的,只送到目的地,开车的司机是另一位学生的叔叔,学生们一上车,和父母挥手告别后,那股高兴劲就甭提了,一会儿唱歌,一会儿打扑克,我女儿也受了感染,不停地和这个哥哥闹闹,和那个姐姐亲亲,不一会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我的农村老家。
和司机挥手告别后,一切都由孩子们自我安排了。
怎么住?学生们讨论。我只是联系了三家,我一个远房表哥家,我家还有我妻子家。一切的事由他们安排,我真的没有管他们,后来的实际表明,他们安排的比我安排的好。
干什么活?他们决定。他们经过询问我父母和我表哥,决定第二天开始下地干农活:锄玉米。当时玉米大约有一米深,太阳有点毒,他们询问了带什么工具,安排了谁带水之类,然后就在歌声中打着扑克,吃过晚饭,在没有电扇的屋子里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好多人都发现背上满是蚊子咬的疙瘩,我看着心痛,但一言不发,因为在我当年,这是稀松平常的家常饭,他们既然是来受苦的磨难的,这就是他们的必修课。但老母亲不答应了,赶紧去买了清凉油往孩子们身上抹。可我的学生们却没有一个向我诉苦,我心里真是高兴。
到了地里,我的学生简直是撒开了欢儿,学着使用锄头,学着拔草,问这问那,完全不怕太阳的直晒,渴了就喝白开水,没有白开水就有人自动地回家去拎,劳动带给他们的是快乐。
但三天过后,情况就有了变化,不象以前那么有劲了,我仍是按照早已拟定的计划,对此一言不发,一切,孩子们都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第四天,我们按计划去温泉洗澡。由于头天晚上下雨,路上不好走,每走几步,鞋上就要粘好大一堆泥,有些学生干脆学农人们,把鞋脱了赤脚行走起来。我知道我们那里地里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就任他们这样。
走到一所农村小学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去参观了一下,我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叫李荣荣的女孩子,居然和一个农村的学生谈了起来,且给了那个学生伍毛钱。她说那个学生家里太苦了,早上还没有吃饭呢。
这个温泉是有名的,当年武则天就来过好多次,现在还有“武后池”。当时洗澡很便宜的,大概二毛钱一张票。孩子们身上的钱足够买,但他们仍是和人家进行了“谈判”,最后以一毛五成交。出来后,他们都说这里的水好,洗起来比在矿上的澡塘里洗就是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我让他们自己写下来。但说明一点,到现在我也没有问他们具体的感受,但我相信那一定是比较独特的体验。
第五天我们去洛阳,计划是看王城公园、植物园、龙门石窟、白马寺。但游了植物园后,一个叫郑鹏的学生突然中暑,于是大家就中断了计划,往家赶。后来郑鹏反映好了,而我们也走到了半路上,想回去也来不及了,郑鹏对全体同学表示歉意时,全体都反过来安慰他。到家以后,经过医生的治疗,郑鹏很快好了。
第六天,我们安全地返校。后来我把这次经历写成了一篇文章“挫折教育的实践”,在当时的市级评奖中获了奖。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就是:我相信我们的独生子女一代也是可以的,只要我们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