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 抢》
有感于别人写的《双枪》,刚好现在又正是双抢季节,于是有了这篇有关自己的盗版《双枪》。家乡现在已多是一季稻,不再有“双抢”了,现在的孩子大概也无法想象和理解那个年代我们所经历的“双抢”岁月。
小时候,水稻一般种两季,七月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也是早稻成熟收割、插上二季稻的时候,为什么要抢,抢什么?抢时间。得赶早把早稻收割完,再把二季稻秧苗插下,晚了会影响收成。双抢是一年中农家最忙的时候,要举家上阵。
天刚朦朦亮,就在父母的呼唤声中醒过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很不情愿的从蚊帐中钻出来,在父母的催促声中,开始了一天的双抢……
早上凉快,是干活的好时候。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田埂上的小草伸了伸懒腰,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在初升的太阳下闪耀着,不时滴落在奔走田埂上人们的脚背之上,透着一股沁心的凉意。
割稻时,手持一把铮亮的镰刀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将其一一割断,然后再一把把理好,三四把一堆。整片金黄的稻穗一会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截截整齐的稻桩。一直用禾桶,很羡慕个别人家能够用上脚踩的打稻机。禾桶,需要用很大力气向上用力把割好的稻子对准桶板上甩打 ,让金黄的稻谷落下来,边打还得边抖。这是个大力气活,一般都由老爸来做。
早上八点,在两个来小时劳作后可以回家吃早饭了,这期间要把头天收回来的稻谷拿出去晒。吃饱晒完再回到田间地头。
临近中午,骄阳似火。你家田里,他家田里,全村弥漫着“咚咚咚”的声音,震颤飘荡在旷野远方。知了也在声嘶力竭地嘶鸣着,好像在倾诉着夏日的炎热……
中午休息是最惬意的事,可以去后院摘几朵熟得透红的葡萄,可以一大家子人吹着电风扇仍流着满头大汗,吃着最简单的饭菜,享受着最温暖的亲情,还可以美美地补个觉。最讨厌的是娃儿脸般的六月天,一听到雷声,全家人得快速出动,或扔下饭碗,或从睡梦中惊醒,奔了出去,快速将摊晒在屋前晒坪上的稻谷收起来,否则雨把稻子淋湿后会发芽、发霉,那上半年就白忙活了。所以,通常这时,村里男女老少得全部出动。各种工具将稻谷团成一堆,来不及收回家里的,就用大塑料薄膜盖上,压上石头防止被风吹开进雨。整个过程火急火燎,容不得半点松懈,自家稻子收拾好后还要帮别人家收拾,总之,互帮互助,必须要保证稻子不能被雨淋。
稻子收完了就要耕田插秧 。一大把整齐的扎秧草放在密匝匝的秧苗上,人们弯着腰把秧苗一小把一小把的从秧田里拔起来,凑成一束,放在水田里“哐当哐当”的把秧苗根部的泥巴洗去,再从前面抽出一根扎秧草,熟练地打个活结,将扎好的秧苗丢在身后。
秧田必须要水源充足,泥巴软软乎乎的秧田通常是蚂蟥的天堂。日上三竿时,我们腰酸背疼,饥肠辘辘的从秧田里走上来,吸附在腿肚上的几条蚂蟥,已滚圆滚圆了,一头粘连在腿肉里,还没有吸饱血,饱了就会自己滚落。我们习以为常地从腿上将它们拽下来,找根细树枝,插进蚂蟥体内,随着滴落的鲜血,蚂蟥皮被整个穿肠翻了过来,丢在火辣的太阳下,化成一滩水。蚂蟥,这个东西很讨厌,即使碎尸几段都没用,只有这种办法才管用。现在想来,很可怕,怎么敢用手去抓。
“卖冰咯,卖冰咯,糖水冰,牛奶冰……”,我同学一家三姐妹总是很应景地出现,简直是我们的救星。不过也只是偶尔,我们会买些一毛钱一根的糖水冰棒,一人一根,冰冰凉凉,一支冰棒下肚,顿觉通体舒畅,回味无穷。
插秧是个技术活,左手拿着一把秧,大拇指和中指食指要灵活地分出三四根秧苗来,以便右手可以迅速把秧苗插进水田里。弓腰有序的往后倒退着,一棵棵秧苗慢慢将水汪汪、白茫茫一片的水田装扮得郁郁葱葱起来。
黄昏时分,火红的太阳渐渐落了下去,一整天活力四射的太阳公公此时也透出了些许温柔。早上傍晚都是干活的好时候,因为凉快。经历一天的劳作,体力消耗的所剩无几,但看着稻子一点点收完,秧苗一点点插完,内心涌上一股成就感,便会忘记疲劳,继续奋力抢收抢种着。
时光如梭,这种特殊的经历,此生不会再有,回不去的岁月,忘不了的“双抢”。 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艰苦,却是幸福的。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去完成一件事,一家人相互鼓励、相互体谅;简简单单的幸福,让人更加懂得知足、感恩、向善、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