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自Eric Kim英文博客
作为一名摄影师,威廉·克莱茵身上那种我行我素的风格一直对我有莫名吸引。他与同时代人的摄影风格迥异,和布列松不一样,也不同于正统派的街头摄影风格。
1、近距离的人像特写
用广角镜头近距离拍人物特写是克莱恩的拿手好戏。
在《威廉·克莱恩:特写艺术》中,他这么描述:
我走的很近以希望得到更多细节,用广角镜头有助于我尽可能多地拍下画面。
看他拍出来的照片,你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好像你也正参与画面当中,而不只是一个后时窥探者。此外,他的照片里经常角色众多,焦点不可一指。
使用广角镜头会使画面产生一定程度的扭曲(许多摄影人都极力避免这种“不规则”出现)。在一次采访中,克莱恩谈到自己对广角镜头的偏爱:
我不是故意造成画面扭曲的。我只是需要广角来尽可能多地抓住更多画面。比如在五月莫斯科拍大阅兵,50mm那样小的镜头恐怕只能拍到中间一个小老太太而已。我想要的是更广阔的画面:鞑靼人、美国人、乌克兰人、俄罗斯人……只有广角才能拍出一大队军旅和人行道上一个老妇人形成的那种对比,意蕴就在其中。
我在摄影中试图淡化器材的角色,尝试通过各种方式试验照片、胶卷和冲印的表现效果。也会尝试不同的曝光度,各种各样的构图。经常很多意料之外的——通常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偶发因素也会成为照片的一部分。
小结
如果你想要照片在观者看来有亲近感,就不要用长焦隔着半里远进行拍摄。换上广角镜头(35mm或更宽)离近了去拍。最好把自己进入人群中中才能得到有亲近感的画面。
与其让画面中只有一个角色,你也可以拍尽可能多的人物进去。克莱恩就常常拿着广角镜头从一个瞭望点似得位置进行拍摄。使得画面丰富而意蕴万长。
2、摄影日志
当克莱恩1954年g开始在刚开始在纽约的街道上拍照时,他拍的很随意。没受过什么摄影训练,他只是看到什么觉得有趣的东西,就拍下来。在《特写艺术》中,他回忆道:
*在从事摄影之前,我是个画画的。1954年我从别处返回纽约,6年阔别之后,我突发奇想要尝试记录一份“摄影日记”。那算是我人生第一次拿起相机。零基础,没受过训练。只会拍些简单的。后来的摄影生涯就是这么开始的。
——威廉·克莱恩(1990)
大师都才这样,所以我们更没必要把自己弄的太严肃,非想着要拍出多高水准。轻松一点,不要有“必须做出点什么成绩”的压力,反而会做出成绩来。
小结
通过“摄影日记”,你可以随意拍下身边有趣的事情。有时候你很失落或心情不好,你上街就会——物随心化——更意愿抓拍到一些失落的画面。如此这般,你就可以拍出原创而有个人色彩的照片。持之以恒,弥沙成珠。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是不要因为“业余”而害怕尝试。现在“业余”被用成了意思不太好的词。好像有些事只有专家才能做,业余的碰都不能碰。其实“业余(amateur)”这个词的原意是指一个人本着热爱而去做一件事,无关金钱和名声。不要太在意自己有没有学过摄影,开心地去拍吧。那么多大师的例子告诉我们,热爱比理论积累更能造就伟大。
3、有勇气特立独行
克莱恩刚开始摄影时还是五十年代,那个时候审美标准不像现在这么多样(泛滥)。颗粒感、高反差、虚焦、模糊这些表现效果并不被人接受。
然而克莱恩就惯于在作品中使用这些(技巧)。他拍出来的照片看上很不“专业”,野路子。也因此,他照片里带有那种——不乖的孩子特有的——闪闪发光的不羁。
当然,几十年后今天的我们觉得那是有远见和先进意识的表现。不过当时的社会可没发现这个“二流摄影家”身上的天才,甚至对他不屑一顾。
克莱恩有次在谈到《Life is Good & Good For You in New York (1956)》这本书的时候,说:
*我在在30年前就很标新立异。我的作品从来无意迎合主流,谄媚大众。当时不会,现在也不会。
在一本摄影专著所载录的一段采访中,他提到了当时美国出版商对他的作品的嫌弃:
“1950年代我在纽约拍的那些照片根本没有哪家出版社愿意要,”他说。“每个人看了都说,‘天呐,这哪里是纽约的样子?你拍的又脏又破,视角太偏激了吧!’还有人干脆说‘你好意思说这是摄影*?你拍的啥都不是!’”
——威廉·克莱恩(1981)
小结
特立独行是需要勇气的。克莱恩无视世俗庸见,大跨步地超越了那个时代。天才总不被他生活的时代接受,因为他们的眼光朝向未来。
通常有理想的人都会面对选择苟且还是选择坚持自己这个问题。难也难乎?一旦做出选择,人生轨迹也就从此不同。
4、“民族志”摄影
维基百科上对“民族志”这个词有如下定义:
*民族志(英文:Ethnography;希腊文 ἔθνος [ethnos,民族、人群] 加上 γράφειν [graphein,书写])是一种致力于研究文化现象的学科。其成果志在——通过文本和其他生动形式——反映一个族群的文化知识和生存理念。
谈摄影为什么要扯到民族志呢?让克莱恩自己来解释吧。在谈到《Life is Good & Good For You in New York》这本书时,他谈到了民族志这个词:
*我希望这本书可以像一本类民族志一样。我自封民族志学者,不断地翻阅社会这部“文献”,用相机记录最鲜活真实的瞬间。纽约客杂志在博物馆里办了一场“基库尤人文化展”,我用这本书做了一次纽约人文化展。
——威廉·克莱恩(1990)
尽管克莱恩略谦虚地说自己这本书只是某种意义上的类民族志,不过他的作品毫无疑问在记录和展示纽约文化风貌上有巨大意义。克莱恩怎样形容五十年代的纽约人呢?在书中,他说:“……黑色幽默,搞怪,同时又带着某种焦虑。”
克莱恩的作品不是浪漫派(不同于布列松那种)。他在纽约拍的那些照片看上去脏兮兮,风格粗犷,有时还颇为生猛。他拾起了很多美国摄影家故意忽略的角落:混乱的街区,当代的传媒过剩,巍峨巨人连同街边沙粒一起进入他的镜头……
小结
以趣味作为兴趣之始有助于引你上路,不过若想有所成就,仅仅满足“有趣”便不行了。最好还要有点使命感。
5、摄之有物
当克莱恩最初开始萌生并践行“摄影日志”的想法,他并不期望有朝一日能结集出版或其他什么奢望。不过他并不苟同那种“带着相机,到哪儿都能拍,拍啥都是拍”的散漫观点。他自述自己的摄影有明确的目的性:
我从来不是带着相机闲逛*。我有目的地在拍照。你要很敏感、很敏觉地观察人群,像初生儿一样充满好奇……保持一种观察感。
——威廉·克莱茵(1990)
克莱茵一生中拍了海量的照片,因为有目的性的敏感和专注,他的拍摄高效率又高质量。
约翰·海本在自己书中如此描述克莱茵高效和多彩的人生:
“…他自愿在巴黎过一种自我流放的独居生活。从早年的绘画,到后来拍政治电影,他人生的丰富让一般人咋舌。这种不断的涉猎和尝试新领域让他的经历丰富无比。
“那4本给他带来巨大名望的摄影书,平均下来每本只用了3个月进行拍摄,外加几个月进行编辑和装帧设计。(而且所有他的书的装帧设计、字体和排版,他都有积极参与)尽管如此成果丰硕,但别忘了这个人一生只投入了4年多一点的时间在摄影上面。实在赞叹不能及!”
小结
一般我们还是很建议平时多带着相机都出走走,因为很多“决定性瞬间”都出现的很随机。你不知道是否下一秒钟,下个街角就会发生一张好照片。我常带一部便携相机上街,在寻常地方拍到很多不错的照片(比如超市,机场候机,也有些是在出差的旅途上)。
不过我也很佩服克莱恩的高效。他能在三个月间辗转纽约、罗马、巴黎和莫斯科这么多地方进行拍摄,让我只能说望尘莫及。要知道很多摄影师花几年几十年也拍不出一部影集。
克莱恩街拍时可不只是呆头呆脑地瞎逛。他胸中怀着激情,遇到好画面就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如此精准又勤奋,所以拍出那么多有力度的、过目难忘的作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