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吃麻辣烫选菜时,有个声音在叫我,举目四望,都不认识啊,于是继续埋头挑菜,“我在这里啊我在这”声音出现了好几次,这才注意到有个肉丸子在叫我,我低声问它“怎么啦?”把它拿起来,看到竹签上只有它一个丸子,黑黑的、坑坑洼洼,为了不让老板注意到我,我拿着它到了我的位置,我问它,“怎么了?”它说,“没事,也就是那个丸子不在了,我有些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
正好,我也有些无聊,我说“好啊,我也正想找人说说话,竹签不是都串两个丸子麽,那个丸子呢?”“唉,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开始聊的好好的两个丸子,它就不见了,我问了白菜、粉丝、火腿肠就连见多识广的辣椒油我都问了,都说没看见”我说“有些人就是这样,总会不经意间离我们而去,不必难受”“可是,我真的很想它,我却不能说出来,因为没有人会懂我,”我说:“那种感觉,我懂,一个人看了美景,想与人分享,却发现与无人可说,只得默默地发个说说,期待它能看到,可你自己也知道,它,永远不可能看到,所以,你一个人吃了美食,一个人听了好听的歌,一个人看着笑话,一个人看月亮,一个人思念”仿佛是我说的它体会到了,丸子低下头,只默默地听着,我看到,我盘子里的汤,有些多了,它哭了。我也沉默,不说话。我慢慢地吃完了盘子里的麻辣烫,就留了它一个丸子在那待着,背对着我,它还在沉默。我用筷子戳了戳它的后背,“喂,咋啦,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再难受,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麽”“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出来吃麻辣烫,前几次见你,都是有人陪着啊”我一愣,打着哈哈说“那是因为今晚小爷想要一个人来,一个人自由,舒坦”我这么一笑,我看到老板头转过来在看我,我连忙低头,在他眼里,我有病吧。“我说,那它不见了你也不是好好的麽”它慢吞吞地说:“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我想它,很想它,夜深人静会想它,良辰美景会想它,人潮汹涌会想它。”我说:“可哪又有什么用呢?它已经不见了。或许,再也回不来了。你为什么不找个新的伴呢,刚才看你周围那些菜也很不错,要是我,早都和它们在一起了。”它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迟早会有别的菜陪在我的身边,可我现在,很想它”我无法安抚丸子的心,我用竹签再次穿起它,“老板,结账。”“12串加粉,8.5,姑娘,我们的竹签不能带走啊”“叔,你看我经常来,我带走一根,没啥影响吧”“得得得,老顾客,带走带走吧,记得把东西吃完,别浪费了。”“得嘞,叔回见。”“回见,小姑娘,回去路上小心点”
我带着用竹签穿着的肉丸走在路上,天气冷,它冻得直打哆嗦,买了一杯奶茶,把它放了进去,“好舒服”只听闷闷的一声。走到了天桥,我坐在天桥的台阶上,手上端着奶茶,“喂,该上来了吧”它慢悠悠地浮了上来,吐着泡泡,“你什么时候吃我啊”“我饱着呢,暂时还不想吃,看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丸子,多留你一会”“我说小姑娘,咱俩呆在这是啥意思?你想不开了?”我用竹签戳了戳它“疼疼疼,你轻点”我轻笑“没,这凉快,你看”我用手指着天空,它朝天上看去,“没什么好看的,雾蒙蒙的,你眼镜白戴了”我说“你看到哪颗星星了没?最亮的哪颗,那叫启明星,它一晚上都在发光,即便没人注意,每晚,陪着月亮的,就是它了”它说“可今晚月亮都被挡住了,它陪着月亮又怎样,月亮又不知道,傻瓜”“所以呢,这就像你,那个丸子不见了,你再怎么想它,它都不知道,你一个丸子难受着,你为它错过良辰美景,殊不知它可能在风花雪月,你为它寝食难安,殊不知它可能在花天酒地,你不也是傻吗?”“你说的好像有道理,我一个丸子难受什么劲”“所以呢,你好好过你的生活,我看豆肠就不错,皮肤白、人又好,人家也钟意你,你俩在一起得了”
“小姑娘,我懂了,我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谢啦,你以后也不要一个人这么晚出来吃饭,你人虽然磕碜点,但就害怕有人饥不择食,女孩子家家的,保护好自己”“担心我干嘛,我好着嘞,废话不多说,我回家啦,你好好找你的豆肠妹妹吧,奶茶,送你了,就当送你俩的礼物吧。”“成,姑娘,再见。”
丸子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天桥楼梯发呆,天桥上人来人往,独行者,情侣,商贩,老人,小孩,姑娘,帅哥,二哈。“它走了吗?”一个声音弱弱地显出,我回神,连忙从口袋拿出了一团卫生纸,拆开,一个丸子被我包裹在里面,“它走了吗?”它问,“走了,有一会了,你舍得吗?让它彻底忘了你?”“拿走什么舍不舍得,我这样子,怎么见它”我回想起了我刚刚见到它的时候。我正在朝麻辣烫铺子走着,感觉脚下踩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急忙抬起脚,一看,一个丸子,“小姑娘,帮我个忙可以吗?”怀着对它的歉意“可以可以,什么忙,真是抱歉”“前几天我被主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自己倒无所谓,可我还有一个恋人,我害怕它担心我,你就帮帮忙,让它忘了我吧!那个傻子,估计一直在担心我。”“我可以拿着你去找它啊,你自己可以告诉它,我送你,你俩团聚”“别,我这个样子,它也是不会要了,让它忘了我吧,小姑娘,拜托你了”说着,它泪流满面,“我,答应你。”
后来,我用卫生纸把它揣在兜里,去见了那个它的恋人。很顺利,我遇见了那个一直在思念的丸子,也让那个丸子,忘了它。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就剩你一个了。”“没事,我只要知道它好好的就可以了。”它猛地从我手上跳到地上,没站稳,滚了一段距离,我连忙站起来,追了上去,“你没事吧”“没事,好着嘞。”“小姑娘,不用送了,谢谢你帮我,你也照顾好自己,如果以后没事的话,帮我去看看它,不要告诉它你见过我,我想让它安心地度过以后得日子,就到这里吧”
“再见”,我静静地站在哪里,看着它一瘸一拐地向前面的黑暗角落走去。
我转身,往麻辣烫铺子走去,走了不到两米,我看到我买的奶茶在垃圾桶旁边堆着,旁边一个黑影在杯边哭着,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它抬起头,见是我“小姑娘,我知道,我知道是它,只有它知道我喜欢香芋味奶茶”它哽咽道。“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最后那些话是说给它听的,我知道它在。”“你知道为什么还不挽留?”“我配不上它,虾饺喜欢它,虾饺家有钱,虾饺也对它好,跟了我,只会毁了它”我沉默。
我们相对着,都没有说话。
就连我们是最后怎么分别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它最后,眼圈红红的。
我一个人穿过步行街,穿过天桥,穿过小树林,坐在操场,很久。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只用文字记下了这个荒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