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份在部队时的心情,那份备受煎熬的期待。
还记得,直到手机上的倒计时剩余0天的时候,就是我退伍的时候。
不得不感叹那份时间的漫长和那份发自心底的无奈。
……
退伍了,最先意味到得是,终于离开那个条条框框囚禁你的的鬼地方了,终于可以回到那个朝思暮想的故乡了,并且是无限期的回到你心底的故乡和无限期地待在你心上人的身边了,再他妈的也不用面对那种令人无可奈何的离别了。想想心里就爽的不得了,心底就乐开了花。
我想,没有当过兵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种兴奋的。
或许你会说,我能感同身受,我能体会得到,我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种画面,但你体会不到那种有血有肉的情感。就好比在观看影视剧的时候,你总会感觉差那么一点点意思——“我差点就感动死了,我差点就哭死了,我差点就……”。因为,当事人不是你,故事是别人的,你只不过是快乐着别人的快乐,痛苦着别人的痛苦,然后,你在平淡无味的生活中认真地说,我能体会得到,我能感同身受,我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种画面……
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你。
我走出军营的那一刻,我在心里狠狠地说了一声,我草!!顿时感觉身上那种犹如麻绳般把我包裹成了木乃伊的条条框框,霎时间,特效般地震碎了一地。我终于他妈的自由了,好他妈地轻松愉悦。八年积郁的情感顿时烟花般地崩满了整个天空。我不敢说它美丽,但挺灿烂。因为,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一切都结束了,亦或一切都刚刚才开始。
退伍后的头几天。
我在部队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腓骨远端撕脱性骨折。躺了二十来天。我是拄着拐被战友护送回来的。我拄着拐一蹦一跳地可他妈有劲了,当天晚上家人把我从机场接回家的时候,脚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了,整个左脚就像是被打了气的肉色气球。可我不觉得疼,因为它真的不疼。爸妈心疼地说我瘦了,也没有上次休假回家气色好了,崴个脚,怎么崴成这个样子……
然后,那段时间,我躺在床上,垫高了脚,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惬意日子。每天爸妈专门给我买的排骨,炖的排骨,排骨面,排骨汤,变着法儿地做着各式各样的排骨端给我吃。心里感觉,整个世界不吵不闹,安静极了。
对了,最主要的是,我回到家以后,我才发现,手机太不重要了,回到家以后,手机我就没碰过,直到,想知道时间的时候,才想起手机来。在部队的时候,只要能用手机的时间,晚去领了几分钟都感觉亏的不得了,一旦碰不到手机,哪怕手机没信号,不能上网和打电话,就感觉像少了什么似得,非常没有安全感,现在我细想了想,估计是和我爱用手机看时间的缘故有关吧。
我退伍回来的头几天早晨醒的都特别早,基本上六点左右就自然醒了,冬天早晨的六点,天都没亮。有人会说,是不是因为你长时间在部队的缘故,一到六点左右生物钟就把你叫醒了?我感觉不是,因为我在部队的时候,我早晨都很少自然醒过。我也听说过,说是当兵的回到地方后,走路都不一样?……怎么会呢?昔日已有邯郸学步之笑耳,不想今日还有此愚举,真是让人贻笑了千年仍不够……说直白点呢,就是装呢,端着呢。
然后呢,就是亲朋好友听说我退伍回来了,说我已经当了八年的兵了,怎么就不当了?太可惜了,再熬个四年多好,到时候你房子也……工作也有了。我说,我也知道再当几年,确实挺好,钱也能攒不少,以后工作也有个着落了,但我就是不想当了……
在部队,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机器一般,一切都那么地按部就班,正如那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不想辜负了自己,和亲爱的她。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但,若有战,召必回!
我内心曾一度希望和某个国家开战,然后亲身参加一场被历史铭记载入史册的战争。现实一如既往地与所期待的截然相反。整日的条条框框,鸡毛蒜皮,已经让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如果上天真的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当八年海军。
后来,我朋友问我类似的问题,怎么不再当四年啊?再当四年多好……。我就会开玩笑地回复他,我觉得我抗战八年,我觉得够了。当年,我党不也是抗战八年嘛,我得和我党始终保持高度一致啊……
过了几个月后,脚也可以下地走路了,我每天都爱待在家里,感觉只要待在家里就是幸福,就不无聊,就有意义。
你能懂吗?
但人总不能永无止境地一直待在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窝囊废呢,可是,在社会我能干嘛呢?我会干嘛呢?在部队上舞枪弄炮的,我专业的很,可是回到社会上再搞这些,就进去了……
时间过的越久,内心就越来越惶恐,越不安,很焦虑。
当保安?去干苦力?不是不行,就是有份不安分的心,说直白点,就是不甘心。这两样只要身体没毛病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干,而我真的到这个地步了吗?
说到底,我还是没有一份踏实工作的心,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选择退役的目标。
可是,我要干嘛呀?我找不到曾经心怀斗志的自己了,我找不到那个跃跃欲试的自己了。
我迷失了自己,我要干嘛呀,每天睡到自然醒,睡到头发昏,饿了就吃,天天待在房间,从不运动,身材走形,日渐肥胖,日复一日,这是我从部队回来的初衷?
不是的!!!
我竟然忘记了,我回来要干嘛,以前想好的,计划好的我都给抛到脑后——丢给我迷失掉的自己了。
我要把他找回来,把他叫回来,也许是在一个体育场上,或许是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一回头,正好与我的目光交汇……
希望,找到你,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