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记不清具体几点睡着的,只记得窗外的街灯已经熄了大半。凌晨五点,像被一根细线拽着,我猛地醒来。心里嘀咕“太早了”,翻个身又眯过去,再睁眼已是七点。跑步计划瞬间泡汤,只好洗漱、奔向食堂,用一碗豆浆和两个鸡蛋把仓促的早晨塞进胃里。
上周培训的推文像一只怎么也赶不走的鸟,一直盘旋在待办清单的顶端。上午坐到工位,终于逼自己敲下第一个字。可邮箱里跳出的小事像碎石子,噼里啪啦砸过来:报表、电话、签字……等我把推文初稿写完,时钟已指向九点。领导看完又提补充意见,再改、再挑照片、再做链接,点下“预览”按钮时,已经下午一点。领导在午休,我不敢打扰,只能盯着屏幕上的“提交”键发呆。下午继续层层审核,像闯关,每一关都担心超时。所幸最终推送成功,我却像被抽掉一根骨头:如果周五甚至周末就把稿子写好,何至于此?松懈的代价,是把自己逼到悬崖边。
间隙里,我还塞进去一份通知、几张流程图、几通协调电话。它们小得像芝麻,却撒得满地都是,踩上去都硌脚。财务系统里,我把信用卡账单一笔笔还清,数字跳动的瞬间,心里只有一句老话:得想办法多挣点。
傍晚,天色由灰转暗,我换上跑鞋,出门。天气预报没说雨,可两公里后,雨点像催促的鼓点落下,我只好折返。回宿舍,对着墙壁压腿、拉伸,汗和雨水混在一起,竟分不清哪样更多。手机里跳出父亲的语音:老家困难还未解决,母亲的叹气声透过屏幕传过来,像铅块坠在胸口。晚上,老婆给老妈打了通电话,声音开免提,我听见婆媳俩互相安慰,一句“会好的”来回传递,像黑暗里递来的一盏小灯。
一天就这样被切成无数碎片,又在指尖拼成一幅不太规整的马赛克。它并不宏大,却在我眼前闪着微光:有拖延后的惊险,有对钱包的焦虑,也有雨中的两公里和电话那头的牵挂。睡前,我把闹钟设在五点半,明早想在天亮前跑完那条没跑完的路线。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一边漏风,一边补洞;一边懊恼,一边给自己打气。愿明天,推文能早点写完,雨能晚点落下,老家的乌云也能被谁轻轻拨开。
会好的,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