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维克托·维尔曼是在巴兹医院。
那天天下着雨,走廊里满是福尔马林的气味,他从走廊尽头向我们的方向走来,背后是昏暗而布满水珠的落地玻璃窗背景。
我偏头问院长,这个人是谁。他回答我,是外援维克托·维尔曼教授。
我想,哦,是我的太太维尔曼教授啊。
当时他正赶着去做一个中枢神经的研究,逝者的捐赠体还在解剖台上,他身旁的辅助护士把白大褂递给他。我的太太拎着衣领,向后一披,同时左臂就进了袖筒,右臂向后一伸,穿好衣服后又整了整衣领。
他从我身旁经过时,我对他问了好,他只是目不斜视点了下头。
还有多长时间开始?我听见他低声询问护士。
护士把已经消好毒的医用手套递给他,十分零六秒。
他们还在不停赶向研究室,我侧身盯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我太太的身影。
尤因医生,你要再不去的话,布罗德穆尔①的人就要走了。院长对我说。
我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要干的正事,是的,转院。伦敦的巴兹医院太小,并不能容纳我广阔的天地,相较之下利兹岛的布罗德穆尔医院就要适合的多。
请允许我花一点时间来介绍布罗德穆尔医院,因为你可能在维基百科上搜不到它—说实在的,维基百科似乎也因为什么事被封了。
布罗德穆尔在英格兰南部的利兹岛上,专收危险精神病患者,医院大极了,还有专配的医生宿舍别墅。我曾在推特上看到有人发那个别墅的照片,并认为那种优雅的宅邸和我一贯风格极为搭配。
那才是我的天地!我这样想。巴兹医院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今天我似乎看到了这儿的闪光点,当然,我亲爱的太太还在这儿呢,我得想办法把他也带到布罗德穆尔去。
院长领着我走到了布罗德穆尔的人所在的办公室,他们已经等很久了,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会谈气氛的融洽。
我和那儿的丹尼尔·布朗院长握手,坐下来谈了大概半个钟头,最后在合约上签字。下笔之前他说他很欣赏我,并问我是否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
我想要带我的太太一起去。我说。
巴兹院长扭过头来看我。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我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我愉悦地告诉他,我的太太就是维尔曼教授。
他的茶杯磕在茶盘上,我想这一定是他对自己不能得到我的心而产生的巨大失望所致,我为他感到悲伤,不过就算是他此时要在我面前自杀我也是不会动容的。这时的我认为,全世界只有像维克托·维尔曼这般如我一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我。
当天晚上我就去找了我的太太,在我优雅与干练的谈吐之下,他答应了我的请求。
亲爱的,我想要让你同我一起转到布罗德穆尔医院工作。我对他说。
我是男的。他低头看了我一眼。
没事,我知道,我不嫌弃。我看出来他的动容,马上加紧攻势堵了他的后路。
滚蛋吧。他娇笑着给了我一巴掌。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现在他很崇拜我,经常跟在我身后用一个小本记个不停,这是后话。
第二天我们坐火车来到了利兹岛,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就是我们在布罗德穆尔里发生的一切。
①布罗德穆尔:名字取自英格兰南部的布罗德穆尔医院,此医院专收高危精神病犯人,文中是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