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纷的结果是日本人将土地先是判给对方,然后又没收充公,最后砍下太爷的向上人头才算尘埃落定。这样突如其来的惨烈遭遇对于整个家族来讲都意味着没顶之灾。因为太爷不但是长房而且还是这一辈的族长,他的辞世是整个家族四分五裂的开始,兄弟五人从此分家各奔东西。那时爷爷和老爷都还是初出茅庐的医士学校的学生,原本生活优渥的兄弟二人突然遭遇如此不测,整个人都懵掉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失去了土地,又没有生活来源,趁着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取回父亲身首相异的尸体,然后草草火化装到坛子,两兄弟忍着伤痛将父亲的骨灰埋在铁路旁的深坑里。
日子过得总是艰难,寡母带着两个儿子,那时爷爷已经娶了奶奶并有了伯父,而老爷尚未婚配。一家人在凤城实在生活不下去,准备投靠闯关东远在黑龙江的四太爷一家。四太爷是那种重情义的东北汉子,在自己生活也很艰难的情况下,将卖了一车黄豆换取的银两邮到五太爷那里,以解寡嫂一家燃眉之急。任何时代都有小人的角色出场。五太爷收到银两以后并没有将钱如数交还给寡嫂,而是见财起意,自己截留了一半,只将另一半作为盘缠留给故去的长兄一家。于是爷爷一家就用这一半盘缠逃到了他们称之为“大荒”的黑龙江省依兰县,在一个叫永平的小村庄,开始了艰辛的拓荒生活。
之前家里有土地时也是靠收租去生活,爷爷从来没有下地干农活的经历,因此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小小山村,爷爷只能靠行医勉强度日,村里大多数又是从辽宁逃荒过来的贫苦老乡,能付得起药费的自然在少数,爷爷靠诊病赚取的钱也只够维持基本生活,大多情况下都只是义务服务,但乐善好施的爷爷有超好的人缘,于是拓荒垦地的事乡里乡亲就自然承担,日子虽然过得栖惶,也还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