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吃晚饭的时候,随手拿起手机,翻阅公众号,忽然,各大媒体关于东航飞机失事的报道铺天盖地映入眼帘。看到新闻标题的第一反应是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内容的时候,心就像被谁猛劲儿揪起一般地疼。

132人,有男人,有女人,有成人,也有孩子,不知道他们都是谁的爱人,谁的父母,又是谁的子女,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多少个从此可能不再美满的家庭……

在一个事发地附近矿场的监控摄像头意外拍下的视频中,我看到了那个垂直俯冲,急速下坠的庞然大物,它就像一只折翼的鸟儿,在镜头的远处,在天地间,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

不敢想象,在飞机出现故障直至坠落的时间里,机上的人们都在想什么,恐慌,绝望,还是深深地遗憾?

小时候,对飞机有着天然的好奇和向往,长大后,却对飞机产生了莫名的恐惧。那大概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害怕失去的越来越多了吧?

因为票价低廉,爱人总喜欢选择深夜航班。那些他在飞机上的夜晚,都显得无比漫长。那一条平安落地的短信,便是我可以安然入睡的信号。若飞机晚点,听着电话里“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冰凉女声,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尽管自己知道,担忧是没必要的。

今天,这种存在脑海深处的恐惧感,被这次飞机失事无限地放大了,那种思想不敢触及的噩梦般的画面,竟变成了现实,虽然我不认识飞机上的任何一个人,但我却为每一个人感到心痛。

刚看了一条采访家属的报道,视频中的老人泣不成声,手机屏幕前的我也跟着默默流泪。对于他的焦急,他的恐惧,他的痛楚,我想我真的可以感同身受。

曾经,在梦里,在巨大的灾难中,我只身一人,发疯一般寻找失散的父母和孩子,心中带着死也要死在一起的信念。最后我是哭着醒来的。

人的一生,若是茕茕孑立,孤身一人,那么便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若有爱的人,便有了软肋,有了牵挂,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像一只系着长线的风筝,有断不开的牵绊。

这一点,是在生了女儿之后才深有体会的。自从有了这个可爱的小精灵,我开始前所未有地怕死。是的,我常常想到死。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谁能像我一样爱她,照顾她?她会不会因为思念母亲而从梦中哭醒?她会不会因为失去母亲的保护而受到伤害?她会不会感到孤独和无助?她会不会感到彷徨和迷茫?我知道这是杞人忧天,却控制不住地担忧。于是,我比从前更加努力地爱自己了。我不让自己生病,不让自己焦虑,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去陪伴她,能多久就多久。此刻,我好像终于懂得了那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真正含义。

人生短短几十年,如白驹过隙,年少时不懂时间宝贵,挥金如土,及至不惑之年,忽然产生一种抓不住时光的无力感。珍惜生命,珍惜时间,享受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用尽一切力气,去爱我们的家人,这难道不是人生最要紧的事吗?

是啊,这个世界并不完美。有时候,尽管我们很努力,却仍然活得狼狈不堪,丢盔弃甲。尽管我们时刻心存善良,生活却仍然对我们充满恶意。我们尽全力工作,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我们想要理解,却换回无休止的争吵。没完没了的疫情,甚至让我们连自由地呼吸都成了奢望……可是,在生死面前,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至少我们还活着!

只要活着,我们就应该放弃懦弱、悲观、猜忌、争吵,只要活着,我们就应该精力充沛、干劲十足,因为寒冷的严冬已接近尾声,明媚的春光终将到来。

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是幸福。在这无法入眠的深夜,真心希望世间能有奇迹,希望飞机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到家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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