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电话妈妈，妈妈说堂弟在。妈妈还说，堂弟（下文中弟弟）过两天要出远门，临走前过来看看她。我们姐弟俩絮叨了几句，他敦厚纯朴的声音依稀耳旁。
昨晚，家里的微信群沸腾了，弟弟一路乘车，晚10点到了嘉峪关。在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美好时节，他曾经工作的厂子撤并到了遥远的那里，他身不由己，随着曾经的伙伴一路前行。“好男儿，志千里”，我在群里扔给弟弟，心里还是些许的莫名。
六位老人和五个孩子的故事
好久以来，我甚至分不清妈妈叔叔姑姑姐弟几个的亲疏远近，索性含糊其辞地唠叨吧。
“这么说，你是我亲姑呢，那你应该对我再好点。”我半娇半嗔地听着二姑的娓娓。
“可不是吗，小时候走哪儿都得背着你。”百姓话似乎并没有多少讲究，和二姑说话，习惯了你，内心对二姑依然是敬重的。
二姑讲的好多事都发生在我记事前，我压根儿不知道她走哪背我到哪儿的事，只记得她和姑夫恋爱，城里大礼堂约电影带着我，我甚至记不起陪着热恋中的他们看电影时我究竟几岁。
打小所有孩子里我最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只知道张家是个好大的家族，曾经有许多的房子，自己的学堂，自己的磨房，自己的菜园子，甚至村子里至今仍然在走的石板路和曾经用作村办小学的庙宇也是张家不知哪一代祖上修建的。
这似乎是一段没有起止的叙述，二姑从妈妈讲起，我也就从妈妈落笔了。
落地为兄弟，何须父母生
妈妈原本是邻村续家的第五个孩子，出生时，姥姥身体不好，奶妈妈不是件容易的事。妈妈10天左右姥爷遇到了邻村张家的我曾经的小爷爷，恰逢小奶奶刚刚产子，孩子夭折。两个男人一合计，小爷爷承诺，一定会像自个儿姑娘一样的养，以后孩子也可以来往走动。12天时，妈妈来到了小爷爷家，小爷爷告诉小奶奶，这就是咱自个儿家的孩子。
二姑说，妈妈是吃着小奶奶的奶水长大的，妈妈和她们不是同母生但是同母养的姐妹。我似乎有点明白，妈妈在她们兄弟姐妹中为何倍受尊敬？或许姑姑叔叔心里，妈妈一直是他们的姐姐，一母同养的亲姐。
奶奶和小奶奶住一个院子，两妯娌相处融洽。爷爷奶奶家境好些，有院子里的北房西房，小爷爷小奶奶仅有东房。
妈妈2岁，大姑出生了，没有经爷爷们同意，奶奶把妈妈抱到北房自个儿家养了。小爷爷是村里四队队长，直到分粮食时才发现妈妈被抱走，又似乎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二姑说，那一年妈妈8岁，实际上奶奶在妈妈6岁时已经悄悄地把妈妈户口转进了北房。
小爷爷非常生气，“这个孩子不能给，要给只能给咱们自己的孩子。”小爷爷说的自己的孩子是大姑。小爷爷因此和爷爷奶奶结下了梁子。小时候感觉他们关系并不融洽，只是小爷爷对爸爸妈妈，对我们姐妹一直很好。原来，或许在小爷爷心里，妈妈一直从未离开家，我们也一直是他的亲孙女，反正在一个院子里。
二姑说，妈妈是有福气的人。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妈妈在奶奶家，可以吃到油炸的饼。妈妈辗转了三个妈妈，似乎并没有缺爱，妈妈宽厚善良，待人温和，只是些许唠叨。妈妈18岁时，在同村人的介绍下认识了外乡人爸爸，结婚同年我出生了。
这一年的前一年，小奶奶因病离世，留下了叔叔和3个姑姑。小姑4岁，随奶奶回了北房。自此爷爷奶奶有了2个孩子，妈妈和小姑。还有3个叫他们大爸大妈的孩子，大姑、叔叔和二姑。
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
我时常为妈妈叔叔姑姑的故事所感动，他们流淌着不同的血脉，又在同一个屋檐下挥洒着同样的汗水，他们勤劳善良，宽厚敦朴，又从来不失坚定豪迈，力量和勇气。
弟弟和我便是这五个孩子的孩子。在相距遥远的时空里，我们，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起绵延着妈妈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薪火传承的生命底色。
庄稼人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弟弟又总是可以悉心地分享我小小的惊喜。还有半个点要出门了，我们聚拢着热闹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嚷嚷着，弟弟拎着几枝通红的柿子进了院子。“你弄的这咋给姐带呢？”弟媳眼尖嘴快。“我弟准备的，我都喜欢。”我嘻嘻地应着弟媳。弟弟憨厚的笑容里流淌着一份怡人的惦念，这不仅仅是几个红彤彤的枝头柿子，这是爱是暖，是牵挂是祝福。
倘若，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那定然可以穿千山越万水，跨过四时的层峦叠嶂。
每逢隆冬腊月，弟弟便杀猪宰羊地分享着庄稼人一年的欢喜收获。刚刚过去的这个新年，他竟然把亲手炖煮的大锅羊汤快递到了我工作的城市。时至今日，在我心里，那两个结着冰碴的可乐瓶已然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珍贵。每每提及，眼泪由不得自己地随心儿一起怦然肆意。
弟弟甚至没有高中毕业，却是一个地道的文化人。他会分享那里他目之可及的山山水水，他甚至还用诗一般的语言表达了人至中年远离故土的无奈和眷恋，当然还有他的乐观正义豁达，真心无畏和善意。
弟弟的，新出塞
一去昼夜几千里，身家相隔万重山。
为了生活不得以，壮年出塞暮年归。
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我们是天地间平凡而珍贵的存在，我们的生命都有着微弱璀璨的光芒在闪耀。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在岁月的流淌里经意不经意地经验着生活的喜怒哀乐。
祝福亲爱的弟弟，祝福亲爱的我们，无论在何方的遥远，我们一起健康平安幸福，好吗？
几天来，时间完全被吞噬了，笔端也随之凝滞。谢谢小姑，她看到了我的《知否》，要我分享，我想到了前几日扔在这里的絮叨，随心而动，就此止笔。
我的，知否
微风朝雨邑轻尘，绿肥红瘦醒苍穹。
天涯地角有穷时，思念如影无尽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