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四月,在送走了榆钱香椿芽之后,洁白喷香的洋槐花悄悄的挂在了枝头,那一串串像小铃铛的花骨朵还来不及盛开,就被等不及的乡民们连着枝桠一起钩下来,载到市场上卖予爱食的人们,只留下稀稀疏疏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好不可怜。
每每看到这些洁白的花骨朵们,童年的记忆便随着这丝丝的清香浮现在脑海里,老家的胡同口有一个大大的池塘,池塘边种着几颗洋槐树,每年槐花盛开的季节,胡同里的哥哥们就会像猴子一样,迅速的爬上树,坐在树上便将那一串串的洁白花朵捋下来放在嘴巴,直到吃的口舌生津后才想起来我们这些抬着头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小不点们,这时他们才会爬到更高的树枝上将那些开着沉甸甸花朵的枝桠掰下然后直接扔下来,我们一拥而上,将枝桠整理好,顺便也扯下几串花朵吃起来,一直到夕阳西下,才会拖着那长满碧绿叶子和洁白花朵的树枝回到家里,交于母亲制作槐花麦饭。
上周末表嫂从老家带了一包洋槐花给我,已经择干净的白色槐米紧密的包裹着,等待着被人大快朵颐。对于如何食用这鲜嫩的骨朵,家里有了两种不同的意见,公公认为这么嫩的花儿应该做饼,老公认为还是蒸麦饭好吃。正在这犹豫不决的时候,老公同事又给送来了两大包槐花,一包是已经盛开了的花朵,一包是将开未开的花苞,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样不管是煎饼吃还是蒸麦饭都有了。
小时候的记忆里大多数都是槐花麦饭,母亲将槐花洗净晾干,掺入适量面粉来回揉搓,尽量让每一朵花儿都沾上面粉,放入蒸笼。灶台里的麦秸在熊熊燃烧,我坐在柴火旁一边续柴火,一边看母亲做蒜汁切青椒,麦饭的香味沿着锅盖缝丝丝绕绕的在鼻子里钻,勾的肚里馋虫恨不能立即吃到那软软糯糯的槐花饭,忍不住问母亲什么时候好,母亲总是笑着说快了快了。等到灶台里的柴火灭了,掀开锅盖趁热撒盐拌匀,然后盛到盆里放入蒜汁青椒芝麻油以及油辣椒,白的黄的绿的红的,煞是好看。
槐花饭上桌后,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塞一大口咀嚼着,槐花的香味混合着蒜泥青椒的辛辣,在口腔里跳起了圆舞曲,让人不由自主露出满足的笑容。
第一次吃槐花饼还是结婚后的春节,表嫂拿出春天储存在冰箱冷冻室的槐花,加入鸡蛋面粉盐等混合成面糊,然后放入电饼铛中煎至成型。一口咬下去,饼身的酥脆以及内里的绵软,汆烫过的槐花有着新鲜槐花所没有的韧劲,与表面的油脂相互融合,依旧是美味无比,只是比较可惜的是少了新鲜的槐花香。趁着这次有着新鲜的槐米,我也尝试的做了槐花饼,大宝不爱吃槐花麦饭,饼倒是吃了三四个。
槐花从我的童年吃到宝贝的童年,味道相差无几,可惜的是他们却已不知槐花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