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是鸡鸭蹄膀,宋词是热炒冷盘--木心《文学回忆录》

《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间就懂了

 

木心(1927-2011)是位相当有趣的学者。

他出生在浙江乌镇一富裕家庭,与茅盾同乡,自称“绍兴希腊人”,著名画家、作家和诗人。

在他的《文学回忆录》中,木心谈到唐诗宋词。

他和绝大多数学者都这样认为:“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是中国文学最好的时期。”

但是他的诠释又是这样特别:“唐诗宋词,有一种精神上的亲戚关系。唐是盛装,宋是便衣,元是裤衩背心。”

更有趣的比喻是:“拿食物来比,唐诗是鸡鸭蹄膀,宋词是热炒冷盘,元曲是路边的豆腐脑、脆麻花”。

不难看出,大学者木心,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恰恰相反,他和普罗大众一样爱吃,“民以食为天”。

但他善于观察生活,从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现象中,看到凡人看不到的特征,提炼精华与趣点,结合在自己对文学理论的深刻理解,总结出形象生动的比喻形象,充满幽默。

讲中国文学史的老师很多,讲得好的也很多,但大多数老师都是神情肃穆,秉持着传统风格地给学生讲授,唯独木心先生,能如此接地气地比喻,让人忍俊不禁。

唐诗宋词、诗词歌赋,本是大雅之识爱谈论的话题,而平常老百姓忙于生计,自然离不开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在饭桌上若有鸡鸭蹄膀,热炒冷盘,定是过年过节加餐了。

试问现代人,谁不知道路边的豆腐脑和脆麻花,谁不知道自己居住地那些有名的街边小吃呢?

木心先生把“阳春白雪”热捧的唐诗宋词,用“下里巴人”能听懂的语言描绘出来,没有对生活的细致观察,没有一定的生活经历,没有对古典文学的深刻理解,我们不会有幸读到这样的文字。


但从这一点,就值得我们借鉴与学习:

一、幽默的老师一定大受欢迎。

拥有幽默感的老师,一定能激发起学生对该学科的兴趣,这种兴趣将会持续学生的一辈子。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有了兴趣,还担心孩子们不喜欢学,不肯学,学不好吗?

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好的教师一定是一名优秀的演绎者,他懂得深入浅出,他懂得学生心理,他懂得用自己的身体语言讲授晦涩难懂的理论知识,从而让学生们听进去,听懂,并运用到学科中,

这本《文学回忆录》,严格来说不是木心先生本人著作,是他的学生陈丹青根据他1989年至1994年在美国期间为一群文学爱好者讲授时,记下的笔记整理出来。在阅读的时候,我们可以想象当时讲课上,这些学生不乏画家、舞蹈家、史家、雕刻家,大家听着木心先生的话,满堂欢笑的情景,真是羡煞旁人。

二、懂得学会观察生活,善于思考,学以致用。

“从无字处读书,与有肝胆人共事”,这是周恩来总理一句影响世人的话。

生活中时时刻刻都是学问,关键不能缺乏发现美的眼睛,不能缺少爱思考的习惯。

我们看一本书、学一门课、掌握一样技能,一定要学以致用,书本是死的,知识是活的,要把书本上不会动的字,运用到生动的岁月中,这样才能学得有趣,学得实在。

唐诗宋词,虽然被创作在几千年前的中国,但它依然沐浴着现代人的心灵。许多诗词,在人们喜庆的时候,会自然吟唱,在悲伤的时候,会想起来,穿过时空,与我们相遇。

这些都是只有我们中国人能理解与体会的意境与幸福 。我们身为中国人是幸福的,生活很美,世界很美。


三、拥有平常心,也就拥有幸福。

木心先生在讲解唐诗宋词时,一开始就提到中国诗词的宿命:

“中国的中世纪,正好是大放光明的事情。偏偏在这一千年间,中国文化放尽了光芒,享尽了繁华。有点像人的交运,中国少年的交运——后来倒霉了。”

他引用了本文题目中的比喻,结论是:“中国诗后来的衰亡是正常的、命该的、必然的。盛过了,不可能盛之又盛。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人生就是由生到死的过程,各人命运不一。有人成名早,后来趋向平静,有的人一直默默无闻,最终大器晚成,倒不是一件坏事。

木心先生他一生波折坎坷,大起大落,但这些种种经历并没有阻挡他的才华在人世间绽放,他的美术作品被争先收藏,他的文学造诣很高。

在海外,木心先生的部分散文与小说被翻译成英语,成为美国大学文学史课程范本读物,并作为唯一的中国作家,与福克纳、海明威的作品,编在同一教材中。在哈佛与耶鲁的教授主办的“文学无国界”(WordsWithout Borders)网站上,他拥有许多忠实粉丝。

木心先生本身,就是一本无尽的书。


无论人的一生如何繁华喧闹,总有安息宁静的一天。当我们看破世事,看穿生死,拥有一颗平常心,便也拥有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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