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穷苦生活的折磨和落榜失恋的打击,残酷的现实生活把人逼成了鬼,失魂落魄,东躲西藏,就像白毛女一样不敢见人,现在新时代富民好政策又把鬼变成人,死去魂归鬼变人,而且生活得风光、精彩而又有滋有味。
-------------题记
【一】
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震撼了我的故土,震撼了老家父老乡亲心扉。在我心目中,这不仅仅是新闻,而且是天下奇闻,让人闻所未闻,一个已经死去十五年的人,一个孤魂野鬼怎么突然变成新闻人物呢?!当年家贫如洗就连书学费都拿不出来的穷小子,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捐款二十万当代著名企业家呢?
难道我是白日见鬼了吗?一点不错,确实是他,名叫安娃,他是我过去关系特别好的老同学。为了支持家乡经济建设,为了推动家乡教育事业发展,特向乡政府捐款十五万建筑办公楼,同时又向母校捐款五万扩建教学楼————,这条新闻不但轰动全乡,而且轰动全市,市电视台新闻节目黄金档最先播放,市日报和晚报都在头版头条刊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已经死去这么多年的老同学,怎么会魂归故里又从鬼变成人呢?我看到这个奇闻毛骨悚然,因为安娃确实是从人间蒸发已经死去多年的人,死去魂归鬼变人,我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想起安娃,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安娃曾经是我同窗好友,我对他印象非常深刻,他的音容笑貌我至今记忆犹新。想当年,安娃既是学霸又是帅哥,他为人忠厚老实,学习勤奋刻苦,平时各门学科考试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因为他品学兼优,虽然衣着朴素,但也没有人瞧不起他,不过,在他非常帅气的国字型脸上总是愁云密布,很难见到一点阳光。一米八以上的魁梧身材,篮球运动员理想人选,可是他从不好动,更不好玩乐,一有时间就如饥似渴学习“啃”书本,素有“书呆子”雅号。
据说,安娃家境十分贫寒,经济拮据,父母就连香烟费都拿不出手,书学费是安娃捡破烂七拼八凑搞来的。就是这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全校师生一致公认他是“大学生好苗子”。
穷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在校就交上了桃花运----------,当时,同学们都这样议论。不用多问,安娃早恋对象当然是蒋兰。蒋兰祖籍本在风景秀丽的江南,因为她是知青的后代,她父母当年下乡插队到我们家乡,在劳动中相识相知相爱,结果一个女知青被一个男知青把肚子搞大了,不得不就地结婚成立一个小家庭,这一对男女知青就是蒋兰父母。安娃家和蒋兰家刚好是邻居,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蒋兰姑娘像她母亲生得非常漂亮,一对饱含少女柔情的丹凤眼,释放迷人的青春光彩,任何男生见到她都会暗暗编织浪漫多情的春梦;她如同初出水芙蓉而娇嫩欲滴,不知有多少后生小子对她魂牵梦萦。因此,蒋兰被誉为大红大紫的校花,特别招蜂引蝶。
蒋兰平时很文静,心灵手巧,并且能歌善舞,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蒋兰从不和男生随便打交道,然而却和安娃关系惟妙惟肖,不仅因为安娃是学霸帅哥,而且因为这对青年男女自幼两小无猜,后来又同窗共读,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人之间的深厚感情与日俱增,虽然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投怀送抱,但在各自情窦初开的心灵深处早就萌发了爱苗情芽!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正当高三关键性的一学年,新的“知青政策”在农村落实了,蒋兰跟随父母一起下江南,返回到城里,告别农村生活。蒋兰和安娃在村口小河边一棵柳树下依依惜别,从此以后,这对有情人大江南北天各一方,“牛郎织女”还有“鹊桥相会”的机会,安娃和蒋兰缘尽情了被长江分开了,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因为蒋兰父母不同意女儿和安娃这个穷小子来往,激烈反对女儿和安娃谈情说爱。安娃囊空如洗,再加要拼搏迎接高考,他不得不忍痛割爱和蒋兰分手了。
【二】
正当高三最后一学期复习迎考冲刺阶段,我的身体不争气被搞垮了,不得不因病回家和医生打交道了,坐失高考机会。前途重要,人的生命更重要,如果命都没有了,那么前途再美好也没有用,我为了活命,不得不配合医生看病,在家里疗养。
等我的病痊愈后,我首先就去学校向校长打听,关于安娃的高考情况。校长一点也不热情,冷若冰霜,他脸色苍白,似乎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没神,而且布满了血丝,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似的。这一切给了我不祥的预感。
我问:“校长!安娃考上大学了吗?”
校长脸色凄凉,以十分低沉的悲伤语调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啊!安娃已经投河自尽了,估计是承受不了高考落榜的精神打击----------,唉!都怪我这个校长没当好,明知道他家很穷,不该在临考前关键时刻逼他交书学费-----------”
【三】
学校教导主任兼任高三【1】班班主任杨老师,为了奖励安娃,他已经在班级里当众宣布过,安娃最后一学期书学费全部免除了。对于书学费问题,安娃也就没放在心上,万万想不到临考前,校长再三声明道:“凡是书学费未交者,一律不发准考证,任何理由也没有用。”
原来全免书学费不是校长的旨意,而是杨老师的私自决定,可是杨老师当时又没来考场,即使他是教导主任也无济于事。
安娃听了校长的话,登时如坠五里云雾之中。为了那张准考证,安娃不得不从同学手里借辆自行车,飞速赶往距离考场很远的已经嫁人的姐姐婆家,不得不向姐姐“求援”。
等安娃出现在姐姐家门口时,已是三更半夜。姐姐打开门见是大汗淋漓的弟弟,感到非常惊讶,等安娃把来意讲明,简直哭笑不得。
第二天,安娃带着姐姐给的书学费,在鸡叫头遍时分,披星戴月,又赶回考场应试。一夜无眠,来回奔波,由于严重缺少睡眠,再加劳累过度,安娃一到考场就恹恹欲睡,头昏眼花,头脑里面一片空白,一点考试的精力也没有了,平时成绩再好也没有用,关键时刻要临场发挥得好才能考出好结果,最后安娃考得一塌糊涂。
高考落榜,对安娃精神打击太大了,他就好像不是从榜上落下来,而是从万丈悬崖上跌下来,然而没有掉到深谷被摔死,而“幸运”地掉进了人生苦海。从此以后,安娃成了苦海孤舟,随波逐流,一浪到东,一浪到西。
在苦海里漂泊的安娃,又一次遭到沉重的打击,那是来自蒋兰的最后一封信,信中明确告诉安娃,不要再想她了,因为她已经嫁人为妻了,婚礼都办过了,这婚姻是父母一手包办的,她已经身不由主----------
考场落榜,情场失恋,对于安娃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他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失魂落魄,整天就像一个幽灵在东飘西荡。
【四】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安娃第一次投河了,安娃投的就是世界上最长的人工河-------京杭大运河。安娃水性好,龙王爷和阎王爷商量,一致认为安娃死期未到不该死,所以没有把安娃收去。不过,大运河里水被安娃喝了很多,喝的似乎不是水,而是蒋兰专门为他酿制的爱情苦酒!
那个漆黑的夜晚,安娃在河边犹豫了好长时间,他万念俱灰,觉得活得实在没有意思了,于是就跳进河里,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也许是死神没有向他招手,也许是因为水呛得难受,他又鼓足勇气死里逃生,从河里游到岸边,浑身衣服全部湿透了,狼狈不堪的样子,简直就像“落汤鸡”。
在这人生的生死关头,安娃拖着沉重的双脚,他摸到姐姐家门口。安娃心想,如果就这样盲目地敲开了姐姐家门,话该从何讲起呢?姐姐在婆家生活得也不容易啊!不想再去打扰姐姐了。
安娃被迫又离开姐姐家门,来到一个打谷场上。当时,正是蚊虫们热闹非凡的季节,安娃一路奔波劳碌,他确实精疲力尽了,倒在一个草堆旁就呼呼熟睡了。
那个夜晚,安娃好像睡在“席梦思”床上,睡得很香很甜很美!他不知不觉梦到自己和蒋兰双双对对金榜题名,梦见自己和蒋兰在洞房花烛夜共度美好良宵---------
第二天,安娃醒来后,发觉自己周围的蚊虫们都变成大肚子“孕妇”,一个个都飞不起来了。他这个流浪汉不敢见任何人,不知道自己路在何方?
自从那天早晨醒来后,发觉自己周围一切都变了,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说是人没有人样,就像鬼一样人见人怕。
为了生存下去,安娃被逼去社会上“找工作”。一个穷小子,在社会上,没有文凭“敲门砖”帮忙,没有关系网可投,没有后门可钻,没有后台可爬,又没有“钱老爷”引路,想找工作难啊!难如“上青天”。
苦海啊!为何无边无际,幸福的彼岸在哪里?温馨的避风港又在哪里?安娃在社会上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一条活路,他对人生完全绝望了。呜呼!安娃第二次又投河了,人们到处都在传说,安娃真的投河自尽了,我也深信不疑,安娃已经变成了水鬼,他从世上永远消失了。
【五】
后来,我专程摸到安娃家,安娃母亲接待了我,安娃家里里里外外都给我留下冷落不堪的印象,那摇摇欲坠的土墙茅草屋太破旧了,屋里除农具外,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使有几样家具也破烂不堪,他家确实太贫寒太穷酸了。
“大妈!我是安娃的同学,请问他坟在哪里,我想烧点纸钱给他。”
“孩子!难得你有这份情义,还想着我的娃儿,我娃儿没有坟,你想烧鬼票子给他,就到三岔路口边祷告边烧吧!”
“大妈!您说的话我不明白,安娃怎么会没有坟呢?”
“唉!我的娃儿就是没有坟。”
“那他骨灰盒放在哪里呢?”
“也没有骨灰盒,我娃儿这辈子除在河边留下一双破鞋和一份遗书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留下来,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河里也看不到他的尸体。”
安娃母亲边说边把那份遗书拿给我看,一点不错,确实是安娃的笔迹,安娃一笔字写得龙飞凤舞而苍劲有力,我把遗书从头到尾看了几遍,遗书大概内容如下-----------
父母大人!不孝儿和二老永别了,在这个世上活得很累,生不如死,对父母养育之恩没有机会报答了,-----------
【六】
星移斗转,花开花落,掐指一算,已经有十五年过去了。十五年后的今天,忽然传奇闻,老同学安娃死去魂归鬼变人,我只听说过“白毛女”的故事,还没有听到过鬼变成人的奇事怪闻。然而,乡政府办公楼已经大兴土木破土动工了,这一点人所共知;乡办中学也有建筑工人忙得不亦乐乎,这一点无人不晓。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叫人不得不相信安娃真的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了,他不再是过去穷困潦倒的穷小子,而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了。
为了证明这个爆炸性特大新闻真实性,我秋果特地专程去拜访这位从天而降的名叫安娃的农民企业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点不假,果然是我老同学安娃再世复活,然而他不再是过去走投无路的穷小子,如今他已经是誉满江南的w市k建筑公司总经理,该公司实力雄厚,在广州、深圳等经济特区设立分公司。
在总经理办公室,安娃热情地接待了我这个“不速之客”,此时此刻,我们俩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来。岁月就像魔术大师,把过去一个穷鬼一下子变成现在身价过亿的亿万富翁,我迫不及待地听安娃娓娓动听地讲述他“死里逃生”的感人故事。
【七】
原来安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河边破鞋和遗书是他故意制造的“假相”,用以迷惑家人和外人,让人相信他已经“投河自尽”一了百了,然后他一无牵挂地到处闯荡,现在他终于从一个“孤魂野鬼”闯荡成金光灿烂的“人样”。
在客厅,安娃用美酒佳肴热情款待我,红塔山香烟接连不断地吸,龙井茶热气腾腾,客厅里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于飘然若仙的天堂仙境。
酒逢知己千杯少!几杯美酒下肚,安娃大发感慨道:“真正的人活着确实不容易啊!我应该感谢过去的苦难岁月,苦难也是人生一笔贵重的财富,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这个道理。社会生活是个大熔炉,苦难就是这个大熔炉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如果你是废铜烂铁,那么就经不起烈火的熬炼,只有真金才不怕火炼啊!”
我说:“安老弟!十五年前,你如果真的投河自尽,那么你这个真金也就永远被埋没了。”说罢,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安娃自从离家出走那天开始,他就让过去的安娃死去,让新的安娃迎来新生,开始创造编写自己辉煌灿亮的人生闪光史————
【八】
刀在石上磨,人在苦里炼!安娃把过去的苦难岁月抛到九霄云外,从失恋落榜的痛苦中自拔出来,张开双臂去拥抱明天灿烂的朝阳!在过去那一段苦难岁月里,安娃所经受的磨难和挫折,像磨刀石一样砥砺了安娃顽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坚定意志,为他以后成功人生储备了奋斗拼搏的勇气和动力。
安娃流浪到南方w市,首先在一个建筑工程队当起了建筑工人,他没有大学文凭,对白领金领想都不敢想,只能一切从零开始。安娃是老实本分人,在校读书就刻苦用功,当建筑工人更是不怕吃苦不怕累,表现非常好,“老工头”特别喜欢安娃。
安娃头脑聪明,又有闯劲,利用业余时间攻读建筑工程图纸设计技术方面的书籍,学以致用,不知不觉成为一名颇负盛名的“建筑工程师”,那个“老工头”对年轻有为的安娃更是刮目相看。
恰逢一个偶然的机会,安娃被“老工头”邀请到家里,商谈某项重大工程的设计方案,“老工头”对安娃高度信任,开始重用安娃。
“老工头”有个掌上明珠独生女,名叫芳芳,天生丽质,刚好和安娃年龄相仿,真可谓天赐良缘,芳芳和安娃一见钟情。从此,芳芳改变了安娃的命运,她在安娃人生闪光史上,写上了一个大大的“转折号”,同时也写上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芳芳才貌双全,曾经被一个导演看中想聘请她当演员,后来把“老工头”严词拒绝,说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不想让她到演艺圈闯荡,一定要留在家里,招一个乘龙快婿回家,好让他到风烛残年享受天伦之乐。
芳芳是一位温柔、贤惠、聪明、善良而又开朗的漂亮姑娘,暗中追求她的后生小子可不少,真正被她看中意的却不多,因为她的要求太苛刻。
自从认识安娃后,她那颗成熟的处女芳心,开始萌发情爱嫩芽!起初,安娃没有察觉到芳芳对他的爱意,安娃也不可能想到这件事,因为他毕竟是来自农村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芳芳却是城里养尊处优的摩登女郎,他连多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对她搂月抱珠。
忽然有一天,安娃喜出望外地收到芳芳一封情真意切的“求爱信”,他如获至宝而欣喜若狂!“老工头”知道了女儿芳芳和安娃之间的“小秘密”,常常笑得合不拢嘴,几乎天天都请安娃到他家“作客”,芳芳对安娃眉来眼去,挑逗得安娃神魂颠倒!“老工头”老伴也特别喜欢安娃,一家三口人都不把安娃当外人看待,安娃有一种到家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对于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来说也非常难得,安娃想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和爱情。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安娃身上的“土气”,在一天一天的消失,他不再像过去那样不修边幅衣衫不整,现在他特别注重打扮包装自己,西装笔挺,领带飘飘,皮鞋油亮,再加上他身材魁梧,确实是一表人才。
安娃和芳芳相爱后,两人情投意合,恩深似海!恋爱过程虽然不长,但柔情蜜意足以醉人。一对有情人瓜熟蒂落而喜结良缘,婚礼举办得非常隆重。婚后不久,芳芳又给安娃生了个“胖小子”,芳芳父母更是喜上加喜!
“老工头”变成了安娃的岳父,时隔不久,“老工头”换成了“新工头”,这新工头就是安娃。安娃在改革开放新时代春风吹拂熏陶之下,摇身一变,成为w市k建筑公司总经理。
【九】
我从安娃的往事回忆中清醒过来,我百感交集而热泪盈眶!安娃励志故事确实太感人了。我对安娃说道:“安老弟!想当年我还在日记中写到你,那个时候我完全认为你已经死了,而且总结了你的死因,你的死因来自于家庭、学校和社会。”
“你总结得还不够全面,我是被那个贫穷落后时代逼死的,就像白毛女不敢见天日,穷苦生活把人逼成了鬼,现在赶上蒸蒸日上的改革开放好时代,国家富民好政策把我这个穷鬼变成了堂堂正正的人。如果当今农村不落实分田到户联产承包生产责任制,那么广大农民生活水平也就不会大幅度提高,农村也就不可能发生天翻地覆沧桑巨变;如果城市不实行改革开放优越国策,经济也就不会搞活,城市发展也不会那么快,可以这样说,是时代改变了我的人生。”
“安老弟!你醉了,我也醉了,我们已经喝了不少酒。”我向安娃提醒道。
“我一点也没有醉,中国城乡确实发生了巨变,不谈别的地方别的人,就谈我的家乡发生的变化,讲不完,说不尽。我从农村土生土长的毛头小伙变成大老板,家家户户茅草屋都变成了楼房,旧貌换新颜,人人笑逐颜开,喜事连连。过去刀耕火种,现在老牛拉破车的日子已成历史,耕田耙地,老黄牛都退居二线,一切都农业机械化,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家家五谷丰登,户户六畜兴旺,到处是欣欣向荣的喜人景象。”安娃侃侃而谈,说得更来劲了。
“安老弟!你真的醉了。”我再次提醒道。
“我真的一点也没有醉,城乡确实大变特变了,我到的地方多,也许比你知道的也多,以前城乡是什么样子,太落后太萧条了,一点生机也没有,现在简直就是与时俱进而日新月异。”
“安老弟!你一定是醉了。”我醉醺醺地对他说道。
“众人全醉,惟我独醒!”安娃感慨道。
安娃兴奋地又喝了一杯,接着说道:“我非常清醒,头脑一点也不乱,上个月我向乡政府和母校总共捐款二十万,这个月我又向乡敬老院捐款五万----------”
“安老弟!你慷慨解囊,捐款就像天女散花,你妻子和岳父岳母是什么想法呢?”
“捐献善款,奉献爱心,这是在做好事,我的妻子和岳父岳母,不但不反对,而且非常理解我,支持我,再说我公司生意这么好,千金撒去还会来。”
“安老弟!你当年穷得就连书学费都拿不出来,那时候你对钱有什么感想?现在你成了亿万富翁,你对金钱又有什么新的看法呢?”
“金钱这东西,我对它看法很复杂,三言两语也讲不清,穷得没有钱花的时候,一分钱都是好的,因为一分钱也能逼死英雄汉,关键时刻不能没有钱,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想起过去就为25元书学费,整个一夜不睡觉来回奔波,不仅误了高考分数,而且也误了我大好前程,当年幸亏没有考上大学,如果考上我也读不起大学,家里那么穷就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哪里有闲钱供养我读大学呢?前程钱成,钱成前程,没有钱什么都不成,前程也要金钱铺成,天下不知有多少穷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而误了美好前程啊!不能低估金钱的重要性,所以我有机会就要拼命赚钱,赚钱就像韩信带兵,多多益善!花钱就像小溪流水,细水长流!”
“人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视金钱如粪土,怕闻铜臭味。”
“话是这样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是人一出生就要花钱,没有钱一天也活不下去,即使是死了也要花一笔钱,那叫安葬费。说我不爱金钱是假的,当然我开公司当总经理也不能说是完全为了赚钱,主要是为了树立我公司美好形象,同时也为了实现我人生价值。”
“安老弟!恕我直言,你身为亿万富翁,为何不在自己家乡投资建厂办公司呢?”
安娃似有难言之隐,他一时无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该提这样复杂的问题,让安娃难以回答。江苏虽然是经济大省,但江南和江北经济发展不平衡,江北发展比较落后,江南发展得非常快,尤其是江阴华西村被誉为天下第一村。任何一个地方,要想发展经济是龙头,只有经济发达了,才能带动其它各项事业发展,才能百废俱兴。安娃之所以不在家乡投资建厂办公司,主要是因为苏北家乡人农民意识太浓厚了,农村一味单纯发展农业,不象江南农工商同步发展。厂和公司一旦办好运行,必然需要一大批管理和技术人才,这些人才从哪里来呢?难道还要从江南“搬运”吗?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苏北地方吃喝风气比较严重,有的地方把公款都喝光吃光了。
大到一个国家和民族,小到一个企业和工厂,对人才的培育、发现、利用特别重要。对此,我感同身受,人才短缺,贪污受贿,请客送礼,吃喝成风,谁敢把大笔资金浪费在酒囊饭袋里呢?安娃自有难处,捐点款表达一点心意不成问题,想在家乡投资建厂办公司问题太多了,安娃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安娃当初如果出生在江南,那么他也就不会发生过去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在安娃记忆中,安娃已经爱上了江南,江南景美人更美,江南风光无限好!安娃曾经在江北死过一回,江南给了安娃第二次生命,他的事业在江南,他的爱情在江南,他和美丽的江南结下了不解之缘。
“安老弟!江南在你心目中一定很美吧!到处充满诗情画意,不过,请你不要忘本,你的老祖宗是江北人,你的根在江北,江北还有你的父老乡亲!”
“好男儿,志在四方,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不知劝过多少回,请二老到江南来和我生活在一起,在江南安度晚年,可是二老始终不同意,说在乡下生活惯了。”
【十】
“安老弟!这么多年来,蒋兰生活得怎么样?你知道吗?”
“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她现在就是我总经理办公室女秘书。”
“安老弟!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她怎么会成为你女秘书呢?”
说来话长,蒋兰嫁的是高干子弟,名叫茵子,他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花花公子。茵子自从与蒋兰结婚后,两人之间一点夫妻感情也没有,时间不长,这个花花公子对蒋兰开始冷淡了,因为寻花问柳的他在外又和一个妙龄貌美的少女“恋爱”上了床。
茵子对那少女谎言说没有婚史,那少女太天真也太幼稚了,一点也经不起茵子“花言巧语”诱惑,先把少女芳心给了茵子,紧接着又把自己“女性特区”对茵子实行“开放政策”,就这样茵子轻而易举占有了那个少女的青春肉体————
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哪里能包得住火呢?蒋兰早就暗中搞起了“地下工作”,经常对茵子“跟踪追迹”。老在河边走,不怕不失脚,终于有一次,蒋兰在公园里捕捉到茵子和那少女的亲吻镜头,就像新闻记者似的,当场用随身带来的照相机留下证据,并且还打了那个少女两个耳光,少女终于被从春梦中打醒。
少女知道自己上当受骗,被有妇之夫茵子骗取了一切,然而悔恨已晚。为了报复,她从家里拿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上,最后一次与茵子约会。
那次约会的结果是骇人听闻的,茵子和那少女都倒在公园里的一块草坪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花草。茵子万万想不到被他玩弄过的少女会穷凶极恶,用水果刀把他捅死,死得惨不忍睹,心脏被捅破,喉管也被刺断,那少女刺杀了茵子后,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她也自杀身亡。
茵子到阴间与少女“结婚”去了,蒋兰年轻守寡,就连一个孩子也没有留下来。自从茵子死后,蒋兰耐不住守寡的“寂寞”,时常想起安娃,到处打听安娃,结果意外获知安娃就在本市,他现在是w市k建筑公司总经理,因为向“希望工程”捐款而登报上电视,被蒋兰从电视上看到了。
【十一】
思念之情的驱使,蒋兰很快寻到安娃办公室,两人见面都又惊又喜。蒋兰含泪向安娃倾吐了别后所有的苦衷和难言之隐。安娃是个老实人,毕竟对蒋兰旧情难忘,并且对她不幸遭遇深表同情。蒋兰和安娃久别重逢,她不想再离开安娃,多么想和安娃重归于好再续前缘,可是考虑到安娃已经结婚成家,她不想破坏别人家庭,夺人所爱,但又舍不得离开安娃,于是就当场提出要求在安娃建筑公司工作,随便干什么事都可以。安娃觉得很为难,最后没有办法,还是把蒋兰留下来了,让她当总经理办公室秘书。
自从有了蒋兰当秘书,安娃如鱼得水,头脑更灵活,心情更快乐!蒋兰来到安娃身边工作,仿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船,重新找到了“避风港”,又好像走过大沙漠来到绿洲。
蔣兰做秘书可谓得心应手,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安娃心目中留下美好印象,让安娃没齿难忘!然而安娃谨言慎行,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对蒋兰想入非非,因为芳芳和她一家人都对安娃太好了,大恩大德无以回报。蒋兰为何要到安娃身边工作,其目的路人皆知,无非是想从安娃身上获取人生乐趣,哪怕一点点她也心满意足!
在总经理办公室,蒋兰对安娃工作和生活都关心,不仅送温暖献爱心,而且暗送秋波,悄撒情网,寻机捕捉安娃的春心和灵魂。当然安娃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对蒋兰的情意心领神会!蒋兰特别喜欢打扮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买了不少时尚的衣服,花枝招展地走在大街上就像“时装模特”,特别引人瞩目;她饱满的鹅蛋脸白白嫩嫩,略施脂粉,更显得妩媚动人。蒋兰一见到安娃就脸红心跳,仿佛又回到少女青春美丽的花季,芳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安娃总经理和蒋兰女秘书,都曾经是我秋果的老同学,对于这一对男女的性格我了如指掌,两人都是“过来之人”,并且又是过去的“老情人”,现在形影不离地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时间一长,不可能井水不犯河水,两人之间一定会有戏唱。
【十二】
“安老弟!你真是春风得意,事业爱情双丰收啊!我衷心祝贺你。”
“不要祝贺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安娃喟然长叹道。
“安老弟!你风华正茂,年轻有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家里难道也有不顺心的事吗?”我随口问道。
“我妻子芳芳患了不治之症-------白血病,也就是血癌,钱再多也看不好她的病了。蒋兰就像她亲姐姐一样陪伴在她身边,她的命危在旦夕!唉!我心里多么苦闷啊!幸亏你来陪我说说话。”
“安老弟!你要想开一点,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可要保重好自己身体啊!”我安慰道。
当我和安娃正在谈论芳芳和蒋兰的时候,蒋兰突然神色慌张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哭哭啼啼说道:“安大哥!不好啦!芳芳快要断气了,她在不停地叫你,说有话要对你讲。”
蒋兰、安娃和我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芳芳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芳芳已经病得不成人样,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目光呆滞。
安娃抓住芳芳冰冷的手说道:“强强他妈!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强强他爸!你是个好人,我没有看走眼,可惜我没有福气陪你白头到老,我马上就要走了,我走后,你不要太悲伤,我到那边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其实我也舍不得走,老的老,小的小,我都放心不下,特别是你,我更不放心,我有一个请求,据我观察,蒋兰也是个好女人,可怜她的命也很苦。你一定要答应我,你和她结婚,你要对她比对我还要好。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没想到我命太薄,我对你们俩有一个请求,要替我好好善待我的父母,为二老养老送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芳芳临终遗言,感人肺腑!
“芳芳!你放心走吧!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好好孝敬老人家,保证让二老幸福地安度晚年。”
“兰姐!不要嫌我烦,我也要对你说几句话,我曾经听我老公提过你,你们过去有过一段恋情,我走了,把位置让给你,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兰姐!我祝福你们。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儿子强强,他不能没有妈妈。兰姐!请你答应我,做强强的妈妈,好吗?!”芳芳又对蒋兰说道。
蒋兰还没有来得及答应,芳芳便闭上双眼与世长辞了。人啊人!真是个怪东西,生命脆弱多宝贵,人生只能活一回;死去魂归鬼变人,病来山倒人变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