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地打开高铁管家，一遍遍地刷票。
无票。
想起在老家考了个事业单位的姐姐，嫁个端正老实的老公，与公婆同住方便有人帮忙带孙子，还能三天两头回趟娘家唠唠嗑，心里抑制不住又涌上对自己选择的怀疑。
-01-
只生俩个姐姐的时候，父亲一人的工资，还是能让一家子饿不着的。
自懂事起，弟弟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家里姐弟四个，小方是相当尴尬的老三，她甚至还能想象出她出生时亲人的惋惜：“又是个女娃，哎……”这种尴尬直到小弟的出生才被破解吧？
要养一家六口人，日子变得拮据多了。
那时还没有义务免费教育，一人三四百块的学费，压得父亲背越来越弯。
叛逆的青春期，刚上初中的小方逃课被抓住，回家的路上，小方发现父亲才跟自己一样高，不知道是自己长高了，还是父亲驼背的原因变得越来越矮。
姐姐考上大学，成了家族里唯一一个考到重点大学的小孩，父亲觉得脸上倍有光彩。
日子更拮据了，小方第一次觉得原来在同学里面，自己家连小康都算不上。
第一次觉得，计划生育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
虽然高中考到不错的学校，可惜考不到免学费名额，接受不了家里人整天一副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样子，高二那年，小方退学了。
-02-
到上海工作两年后，小方谈了个男朋友，搬进他家跟他家人一起住了四个月，又搬出来自己住了。
虽然说上海房租贵，但宁愿过得省一点，也不想失去自由。
那一年的中秋，朋友们都回家了，少许不回家的，不是唱K就是酒吧，小方只想清静一下，都给推了。
男朋友在家里过，邀请小方。小方谎称有聚餐，就不过去了。
始终是别人家，融入不了那种氛围，看着别人家其乐融融，自己孤零零。
她跑到黄浦江边，揣着一瓶半冰的啤酒，对江而饮。
要是这江水再激荡一点，至少还能在我心底撞起一点涟漪。小方想。
回想起老家的海，夜晚暗无边际，寂寥中海浪嘶吼的声音久久回荡个不停。
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个冷颤。
喝完这一瓶就回去吧，月圆夜，好眠。
-03-
小方工作换到深圳了，上海不适合她，深圳离家更近一点。
如果上海的男朋友能选择异地恋下去？不可能的，那他当初就会选择搬出来跟她一起住了，哪来深圳的事。
在深圳的中秋，小方还是没有回家。
黄牛把票价一抬再抬，她掂量了下，算了。
回家一趟的费用，加上回去就得表示孝敬给点钱，算了。
这日子过得还是很拮据。
自从出来外面打工，没拿过家里一分钱。
好像，也没人会问一句：“缺钱花吗？用不用转点钱给你。”
小方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今天除了骚扰广告，没有了。
翻开微信朋友圈，每一张配图的刺眼得要命。
有个男生发了条微信给她：“在干嘛，出来喝杯东西吗？”
小方没有回，昨天某个女性朋友还刚说过这男的一直在追她，怎么今天就变了。
小方也在朋友圈不能免俗地发了俩张热闹的照片，再给母亲的微信转了些钱。
中秋，连个送外卖的都没有了。
这一夜，她哪儿都没去。
不是所有人都想回家，全世界都那么冷，在哪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