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缠着往事不肯走,别赖着曾经不放手。请相信,如果事与愿违,那一定是另有安排;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题记
济姐从小就是个学霸,高分考入外语学院日语系,又作为优秀毕业生直接推荐给一家大型国营船公司日本部。那时的济姐英姿飒爽,一头浓密的秀发,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公司里的一帮男同事没事就到济姐部门来晃。济姐是个乖乖女,一直埋头读书,外语学院女生多,她少有机会接触异性,突然面对众多的仰慕者,竟是慌乱多于喜欢。中午去食堂吃饭也是避开高峰,等大部分人吃好了才悄悄地去。济姐的前夫就是抓住每天中午陪她吃饭的机会,追到的她。
济姐前夫是个职校生,靠关系进到这家国企,做个小小的操作员。他为人活络,唱歌,跳舞,骑摩托,样样玩得转。读职校时身边的女孩换得比他的发型还勤。他并不觉得济姐多好看,但济姐脸上淡淡的书卷气和一口流利的日语,让他着迷。他留心济姐每天去食堂的时间,装作不经意地偶遇了几回,陪济姐聊天时顺着她的意,渐渐的俩人熟悉起来。等济姐坐着他的摩托去市郊玩了几回,听他为自己唱了几首婉转的情歌,便彻底爱上了他。俩人相恋的事情一时成了公司的新闻,同事们顿时对这个操作员刮目相看,议论纷纷。
在爱情这件事上,围观者的力量不容小觑。本来,这只是济姐前夫一场常规的爱情狩猎,吃瓜群众的议论与艳羡让他以为自己会守着这次的猎物满足一生。没多久,他就迎娶了济姐。一年后在济姐为他生下八斤重的儿子时,他床上的女伴已换了N茬,济姐的脸他都已记不清。
济姐是个聪明人,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和老实的双亲,她明白只有抛开身旁的渣男和对往昔的纠缠,清空不堪的婚姻和疲惫的内心,才能轻装前行。刚出月子,她就去办了离婚手续,儿子归自己。等孩子断奶后,她凭着地道的日语和出色的工作能力跳到了一家日企做部门经理。
济姐的父母见女儿吃了这么大的亏,心疼不已。老俩口尽心尽力地带外孙,做家务,只盼着闺女无后顾之忧。济姐吃得透中国人办事的灵活,又能理解日本人的一板一眼,经她斡旋,公司接连做成了好几单大生意。老板越来越倚重她,一路晋升做到公司的副总。
济姐前夫后来再婚,夫妻俩约定丁克,每月的钱尽情地玩乐,过得潇潇洒洒。去年他突发急性胰腺炎,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在痛得死去活来之际,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对济姐,他一直心存歉意,离婚后他就再没脸联系济姐;济姐也从没跟他要过孩子的抚养费。一个不敢,一个不愿,俩人刻意回避,眨眼孩子都已上高三了。
再见面时已是十几年之后了。四目相对,俩人都大吃一惊。前夫发福了,头发稀薄,脸颊的肉占了眼睛的地盘,双眼被挤得睁不开;脖子粗壮了,越发显得下巴只有一点点。济姐很惊诧自己当年如何会爱上这个獐头鼠脑的男人。而济姐早已不见青涩,嘴角的法令纹遮住了梨涡,望向前夫的那道凌厉眼神刺得他一哆嗦。转头看见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儿子,济姐前夫顿时老泪纵横,他恳求支付十几年的抚养费,要求每月见儿子一面。济姐淡然:‘’随便‘’。少年漠然:‘’干嘛要见?‘’
离婚后的济姐曾相亲无数。从二十几岁起,别人介绍给她的对象就是四十朝上的中年人,后来竟然都有六十多岁的老头。济姐那天对着一个一脸挑剔,一嘴口气的六十岁老头,几乎要拍案而起:我工作体面、生活富足。每天面对的同事客户不说多儒雅,至少个个整洁有礼,又何苦来自取其辱。自此下定决心不再相亲。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济姐背着单反相机,醉心于拍春花秋月,拍摩登街道的快节奏,拍弄堂里的慢生活……摄影技术越来纯臻,照片越来越有意味。情感的失落、生活的失望随着相机的镜头,转向了更加宽广、豁达的天地。渐渐的,她的照片传了开去,去参展竟然接连获奖。那日在路上偶遇济姐,她斜挎相机,依然短发,依然挺拔,只是身旁多了位敦厚的男士,胸前挂着个相机,他看向济姐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润与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