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孩的时候，常去住院，一住就是十几天。上午下午各打一屁股针，中间挂水。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总看见母亲拿毛巾擦我的屁股。长大后我才知道，母亲是给我热敷，防止长期扎针导致的皮肤发硬。

我当了母亲的头三五年，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闹病。遇上孩子感冒发烧，病怏怏的我反而战斗力大增。最长的一次，三晚上没睡觉。孩子病好了，我大半个月没缓过来。

我还是小孩的时候，人长得瘦小，吃饭很少，不吃肉，也不怎么吃菜，唯独爱吃鱼。家里买鱼的次数很少，妈妈从不吃鱼，只吃煎鱼剩下的鱼面。长大后，才知道母亲最爱吃鱼。

我当了母亲以后，孩子挑食厉害。一向不爱厨房的我把孩子爱吃的菜研究了个遍。芸豆洋葱馅包子，蛋炒饭，粉蒸肉，炸里脊，山药排骨，冰糖猪蹄都成了我的拿手好菜。

十七岁上大学的第一天，我执意一人独行。母亲送我去车站，一遍一遍地叮嘱我万事小心。车开出很远很远，母亲脸上的关切和担忧还在我的眼前闪现。

孩子第一天去幼儿园，我离开时孩子哭闹不止。一整天我心烦意乱，坐立难安。担心孩子吃不饱，大小便会不会向老师汇报。四点半放学，四点就在门口坐等。见到孩子，心才安稳下来。

我第一次生产，术前恐惧，术后发烧，刀口疼，腰疼，母亲全程目睹。虽然一直安慰我没事，可眼里的焦灼曝光了强自假装的镇定。我住院七天，母亲瘦了不止一圈，脸上的憔悴显而易见。

我生二宝的那天下午，为防止剖腹产后的肠梗阻，我遵医嘱在妹妹的搀扶下走路。刀口疼得我一步一挪，冷汗直冒。期间接到大宝哭着打来的电话，诉说当天的委屈。我一秒变身成无敌妈妈，一边疼得呲牙咧嘴，一边轻语安慰。

和母亲打电话，得到的答复从来都是一切很好，安心工作，不用惦记老家。其实母亲身体不好，头痛失眠经常发作。因为年轻时过度劳累落下的病根，腰疼腿疼没停过，阴雨天走路经常一瘸一拐。

我生病那年，自己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每晚缠着孩子谈话，恨不能把四十年的人生智慧悉数传授。孩子上初三，我已经买好了他高中三年的四季衣服，内裤，袜子，还有大学用的床品和旅行箱。

母亲陪我在外地治疗，租住的小区和医院只隔着一条双行车道。母亲一会儿走在我左边，一会儿走在我右边。那天大雪，怕司机刹不住车，母亲变换位置，只为站在车来的方向！

即使有一天，我白发苍苍，在母亲的身边，我依然可以自在安心，像孩子一样。

即使有一天，我力不从心，牵挂的依然是孩子的衣食冷暖和健康，像母亲一样。

愿母亲福顺安康！

母亲！母亲！

——谨以此文致敬所有母亲！

    写在2023年我的生日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