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瘾

焦灼、烦躁,一根接一根地跑去厕所抽烟。

办公桌前,不停抖腿;

微信里,

“怎么这个地方和之前开会的不一样?气缸怎么多了这么多?”

“这客户要求的,前几天刚改的。”

“不是早就叫你把最新的3D发给我嘛?”

“哦哦,上次那个我忘了发了,再说客户这段时间时不时就提出修改。”

“哎呀!这个地方对于你来讲,修改的可能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我来讲,好多东西我之前做的都得重新来过,而且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我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那这个没办法的,项目都是第一次做,我修改的部分都是客户要求的。”

......

“哎,行吧,那我只能再改了,你先把最新的3D发给我,下次还有修改的及时和我讲。”

“行,我等会儿发你,对了,还有你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我图纸还要修改,因为这次改动之前分配的IO点得重新分配,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你得抓紧了,因为疫情的缘故,我们前期耽误的时间太多了,留给我们没什么时间了,你尽快吧。”

...........................................................

放下手机,摸了摸干燥的脸颊,我又向着厕所匆匆走去。

“啪”,关上厕所里蹲坑的门,背靠墙边,熟练地掏出一根软利,深吸一口,望着坑道里些许冲不净的泛黄,没有丝毫介意,也许是开着小窗的缘故。

有人跟我说“抽烟是最奢侈的享受。”一开始我并没有的什么感触,现在看来,对于一个会抽烟的人来讲,或许是因为在点上烟的那一刻起,接下来的3分钟,什么都不需要想,就是所谓的自由吧。

犹记得两年前的自己,那会抽一包烟,估计要1礼拜。两年前,我终于消化不了三线城市小老板的大饼,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这个二线城市。

个人感觉我的运气并不是很好,虽然当时的通知书里写着朝九晚五,周末双休,但我来公司的时候恰巧碰上了几年里最忙的时候。

是啊,刚来公司时把我吓到了,夜里九点半,办公室里才开始陆续有人起身,准备下班回家。刚来公司,我的原则就是绝不做那第一个下班的人。前面两个星期,除了周六义务加班时是5点下的班,其他都是十点以后下的班。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于年轻人拼搏的励志短视频看多了,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却没曾想,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我接手的是新加坡村田的一个项目,客户是日本人。跟我同期入厂的有一个年长我4岁的工程师沈工,老板的见面会上,当问到个人的特长时,他的那句“我的特长是加班。”让我记忆犹新,相比之下,初出茅庐的我一句“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特长”,让当时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我与沈工一共同事了不到3个月的时间,一起在客户现场战斗了20来天之后,他提出离职了,其名曰“要回去生孩子。”他走之后,我接手他的工作。

回到沈工还没有离职的时间,我负责设备初期的触摸屏程序和电气硬件部分以协助沈工一起调试设备,其实就是给沈工打下手的。我接手的资料图纸来自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陈工。我曾私下问过陈工为什么离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埋怨道:“工资又少,干的又多,而且烦心的事情特别多。”后面我想了一下,或许那天我不问他,是不是会好点。陈工走了,留下一堆可谓是乱七八糟的电气硬件线路。

渐渐地我才体会陈工说的“烦心事特别多。”初到公司,对于本来的老员工关系未熟,“您好”,“谢谢”成了我当时说的最频繁的词语。一件领导交代的小事,领导说找甲,甲说找乙,乙说找丙,丙说找领导和他说,最终还是领导打了电话,然后半天就没了.......后来,沈工说:“这就是阎王好说,小鬼难缠。”还真是这个理儿!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当时,我不禁在想,是不是所有的大公司都这样。

我能接触到的最大的领导是吴所,是我们所的副所长,管理所有电气人员,他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赶上了公司的黄金时期,水涨船高,在杭州有两套房子,说年轻有为也不过分,只是也许也是年轻,我觉得他比较高调,比较浮躁,欠缺安稳。我到公司的前两个礼拜十来点下班,接下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印象里回到宿舍最早的是凌晨1点,期间连着好多天干到凌晨3、4点,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继续上班,而且没有周末。沈工,我,吴所,我的资历最小,领导没有发话之前我不敢说下班,偏偏吴所又是沈工嘴里的“铁人”,仿佛不用休息一样,每每乏时,我就走出车间,点上一根,提提神。

而现实是即使吴所是铁人,面对即将到来的设备发货期也是无可奈何,仓促之下,我们只能以设备能动起来为目标,发现一个问题,就地解决,根本没有系统的分析解决方案是否合理,最终,硬件部分可以说几乎是牛头不对马嘴,线根据电路图里的标记,但是实际接的根本就不是。这也导致我后来出差现场后十分狼狈。

时间到了日本人来了,设备发货之前,需要客户进行预验收,一个带着眼镜,身材和我差不多瘦小,看着斯斯文文,还用着翻盖手机的是客户的小领导,后面跟着一个穿我们工作服,干干净净又带着笔记本的,是我们的翻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日本人,由于历史原因,我对于日本人没有啥好感,但这个日本人给我的总体映像很斯文,即使对我这么一个小兵也很有礼貌,动不动就对我点头。虽然我打心底里讨厌对着他们笑脸相迎,但他们偏偏是客户,我逼着自己硬挤出笑容。

了解了我们目前的工作进度以及设备之后,日本人摇头的次数明显超过了点头的次数,他的脸上也终于不时浮现出难以接受的神色。显然对于设备客户是相当不满意的。而客户的不满意,也就成了我们的加班,3点,4点,3点,4点,4点,2点....这是那一段时间的下班时间,后来每每我回忆起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加班并不表示设备就能达到验收标准,只是后来实在拖不起时间了,本来的标准一降再降,最终虽然验收没有通过,但是还是发货出去了,这对于车间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货一旦发出,就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只是说派人到现场协助我们部门而已。

樟宜机场,据说是世界上最豪华的机场之一,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我第一次出国,目的地新加坡。坐上飞机,滑行时激烈的推背感,起飞时的眩晕感,越来越渺小的建筑,让我始终有些难以置信,几个月前我还是在三流城市的小公司里,几个月后,我居然出国了。稀疏的小云包之下,延绵的海岸线分割着陆地和海洋,蓝到些许入黑的海洋上,几粒轮船格外显目,或许是准备大干一番的渔船,或许是载满和我一样的摆渡,也有可能是装着我们设备的货船呢!此时此刻,我不由升起一种满足,之前加班那么多也觉得值了。

“办的是商务签证,对海关说的是来新进行会议洽谈,技术指导,可万万不能说是过来工作的。”这是我们项目群里领导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关于入境卡的填写我们都有一个标准的模板,防止重复,还建议我们分开,不要在一个入关窗口办理手续。轮到我时,我有些许紧张,向入境官递签证时,有些颤抖,也许是运气好,他看了看我的护照,又扫视了一下我,并没有问太多,就让我入关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过关时不禁地加快了脚步。

同行的有三人,我,陈师傅,吴工。吴工来过多次了,是领队。由于发生了意外,陈师傅的签证过期了,一番波折之后,他买了明天的机票就地飞回杭州。出机场后已经将近8点了,我和吴工第一次坐上了豪华奔驰商务车,我看着车窗外心里既兴奋又疲惫。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拖着三个行李箱,背着两个包,找了家超市,匆匆买了两条被子就回住处了。

新加坡有着明确的住宿规定,规定了房子里的住宿人数,只是这种明面上的规定,只要没有人举报警察也是懒得管,只是后来被印度门卫举报了好多次(由于我们进出小区没有门禁卡)。我们公司一起出差的有30多人,人数最多的时候将近40人,公司一共租了两套房子,我住的宿舍,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共睡了16、7个人。三个有空调的小房间里早就没有了地盘,只有客厅还有些许位置,主要是我们虽然买了被子,但是没有多余干净的垫子了,我的垫子上有一大坨不知名的污渍,说是前任吃泡面时不小心洒在了上面,所以一直没人睡。我本就不是讲究之人,心想反正买了被套了,往上一套都一样,主要是我实在是想睡觉了。而吴工则是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了。

新加坡本来一年四季都热,天气也是多变,经常半夜下雨,最主要的是那雷声,“轰隆!”震耳欲聋,仿佛这雷就劈在你身边一样,声势十分吓人,这就是我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晚上,有些兴奋,有些疲惫,有些不安,有些陌生。

第二天一早,地面已经差不多干了,只有那挂着水滴的草地和这湿润的空气证实昨夜的雨水确实来过。几个月前我还在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里,现在我就站在世界500强公司的门口。但,我并不属于这里。

刘哥,是客户这边对接我们设备的负责人之一,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几乎光头,175左右的个子,160左右的体重,圆润灵性的面相,一看就是那种精通为人处世的那种。由于我是新来的,就是他领我去做的安全教育,只有经过村田公司的安全教育,我才被允许进入设备的调试现场进行工作,从此,安全帽和劳保鞋就成了我每天的标配。

工作的前几天还好9点来钟就下班了。“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至少11点下班!”吴所来了,作为现场电气的总负责来了,带着他的“铁人”法则来了。我能理解吴所说的“11点下班”,但是那段时间里,我一天里不知道要被他骂多少次,设备的硬件真可谓一塌糊涂,线路乱七八糟,第一天吴所就按照他那电路图给我初步讲了一下,其实都不用他讲,那电路图我看看也能看懂,只是看懂了和实物根本对不上又有什么用?找一根线需要把一把线都拉出来,顺着线慢慢找,偏偏这吴所又是十分急性,时不时跑过来问我好了没有,好了没有,我只要说没好,就被他骂:

“怎么还没好,你在搞什么,这么点东西。”

后面实在有一次,我没忍住:

“设备就在那里,你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线路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我找一根线就要花费很久时间,况且还要临时做线,改线。”

“哎,快点快点”他懒得理我,丢下两句话就走了。

夜里11点,客户刘带着手电筒叫我们放下工作,强制我们下班,我整理了下工具,爬出设备,设备下碰到吴所,他问:“搞好了没有?”

“还没有。”

“回去继续干,没弄好还想着下班?”

当时,心里是真的不爽,但我只能回头干活,这下可把客户刘得罪了,他一下大拍桌子,

“都给我出来,下班!要不要我叫保安过来啊?”又指着吴所骂道:

“我告诉你,这是新加坡,不是杭州,这里有这里的法律,不是说你想干嘛就干嘛,11点下班已经是违法了,我见你刚来,又是领导,项目也急,给你一个面子,允许11点下班,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是再乱来,我明天就让你回杭州,你听清楚没有?”

“嗯,”吴所弱弱地回了一句,说句实话,看到吴所挨骂,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后面的日子真是苦不叫爹,早上7点出门,夜里回到宿舍至少11点半,洗个澡根本插不上队,随便搞搞就12点半了,周而复始,大家都疲惫不堪,只有我不仅仅是疲惫,每天至少要挨吴所好几次骂,见证了这一切的黄师傅讲“你简直就是他的出气筒啊!”我苦笑着,似乎看出了我的委屈,黄师傅补充道:

“其实他自己知道硬件这边一塌糊涂的,之前你没来的时候,我查线路,也是一团糟糕,换成他自己来也估计是搞不出来的,只是你是刚来的,客户没给他好脸色,我们这些有资历的他又无可奈何,真逼急了叫他来干他也干不了,所以你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出气筒了,没办法,我们这行干活的都这样,多经历经历就不会了。”真的很感谢黄师傅的这段话,我当时一直以为自己能力不行,听了黄师傅的话,宽慰了许多。

工作上挨了骂,身体上又极度疲惫,香烟就成了我精神唯一的慰藉,可惜的是这里买不到国内的香烟,那些本土香烟印着一幅幅恶心图案又贵又难抽。我的同事可真的是神通广大,找到了一条走私烟的渠道,那些国内6、7块一包的红双喜,在这个渠道里卖到了将近20一包,在国内看都不会看的烟,在这里成了我们的香饽饽。也就是在新加坡的三个月里,我的烟瘾可谓是呈指数型增长,一开始吸烟室里都是抽一根,后面就是一根接一根,甚至连抽3、4根。我想最打击我的应该就是发工资的时候吧,工作上的时间精力好像并不能转化为我的直接收益,玩了命的加班,工资却始终突破不了6000,至少也出国了,经验多了,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夜里11.30,在村田门口的吸烟候车亭,我坐在路沿上,点上一根红双喜,这大概是我一天最放松的时候了,我看着新加坡这充满现代气息繁华的夜,是啊,新加坡很繁华,夜景也很好看,可是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挨骂的情况从沈工提出辞职之后戛然而止,说要回去生孩子了,只能把他的工作交接给我,从那以后,吴所对我温和了许多,也再也没有骂过我,还时不时勾着我的肩旁,这让我一下子很是不适应。换句话来说就是,我的活多了,也变得重要了,责任也大了,但是工资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当时还没想这么多,只是把这个挑战当成了机会,那会及时11点下班,我回到宿舍也会拿出电脑继续加班,3个月,我坚持了下来,后来一次领导请客的宴席上,吴所说:“当时确实没想到你能接下来。”

3个月是外国人非工作签在一年里允许待在新加坡的最长时间,最终,由于我们的设备实在问题太多,新加坡后面100台的单子没了,对于我来说,这三个月里我融入了这个新的环境,也认识了许许多多新的朋友,直到新加坡的3个月结束,我才迎来了第一个周末双休,而我在那里的工作也交接给了其他同事。

我回国的前一天,吴所跟我讲:“回去后,你去波兰项目组,他们那边现在很缺人。”随着这句话,当年10月,我就被分配到了波兰组。

总当担是颜总,颜总是全公司公认的电气最有实力的人之一,颜总个子不高,脸色有些许苍白,说话温和,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但波兰1、2线的设备电气部分几乎由其一力承担,从此打开了波兰LG方面的订单,据说在波兰的时候,由于过多的加班,长时间坐立,得了肾结石,一度撒不出尿,可把他吓坏了,然后不停喝水,凌晨4点起来去跑步。颜总有个公认的徒弟鲁工,大我一岁,踏实肯干,但也许是踏实过了头,平常几乎很少说话,印象最深就是吴所曾经屌别人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个事情你找阿鲁就是错的,你有见过他着急的样子吗?”是啊,阿鲁永远不会着急,整个人一直都很温和,却温和过了头。

对于我来说,最让我感到收获的不是在这家公司学了多少专业技术,而是认识了那么多特色鲜明的新朋友,其实我自己很早就知道对于自动化这个专业谈不上喜欢,当时选择这个专业只是听说就业容易而已。我想,也许是我这种心态,才造就了我的焦虑。

调配到波兰项目组之后,没过多久,加班路又开始了,原定我是10月底出差波兰,但是由于赶项目,硬生生的把我拖到了11月20号左右,这一个月里,又让我见识到了一个铁人的诞生,12点半,1点半,3点半.......是不是所有的领导都是那么拼?

波兰,横跨8000多公里的陆地距离,在莫斯科转机,最终降落在华沙的肖邦机场,一共耗时将近14个小时,真正意义上的与时间赛跑,出海关之后还要坐5个小时左右的火车,最终到达目的地,弗罗茨瓦夫。在这里,同事早早为我们准备好了垫子和床被,不过依旧是十来个人住在一套租的房间里。

在这里加班没有这么猛了,早上7点起床洗漱,7点15出门,晚上8点以后回来,一周工作7天,也就礼拜天允许我们早上10点上班。还好早上10点和下午三点有15分钟的抽烟时间,满足了我们这些烟民的精神食粮。吃饭却是个大问题,虽然LG里有食堂供应波兰餐和韩餐,我吃了几次,一荤一素能花费将近50RMB,半生不熟的米饭,放了特殊调料略咸的土豆泥,根本就吃不饱,幸好一起出差的有几个会做菜的,虽然达不到饭店的级别,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早餐是之前去超市里买的牛奶加蛋糕或者一个苹果,波兰冬天早上很冷,从冰箱拿出的蛋糕和牛奶一下子夺走了我胃里温存一夜的温度,来不及细嚼慢咽,狼吞虎咽几口便赶忙躲进车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动不动,可不敢浪费一丝热量。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吃上几个喷油的包子。午餐是前一天晚餐的剩饭剩菜,自己买了饭盒,到LG里的微波炉里热个4分钟就能吃了,但是毕竟微波炉的数量少,人多,11点半下班,吃上饭差不多就12点半了,夜里8点左右下班,然后一起帮忙切菜做饭,吃上晚餐也就已经将近9点半了,机灵点的都会在口袋里揣些零钱,肚子饿的时候会在贩卖机里买些饼干之类的先垫着。说实在的,期间有好多次,我饿的动都不想动了。要说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刻,那应该就是晚餐吃饱喝足之后,大家一起坐在餐桌前,抽着烟,吹着牛逼,在我们枯燥无味的生活中找寻笑声。

3个月,来波兰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待满3个月,因为签证有效期就是3个月。公司高层们总是和我们强调服务要好,面对啥都不懂,每天只知道开会的韩国客户,我们做到了客户说什么就是什么,高层都在客户面前乖乖放低了姿态,更别说底下的我们了,客户的一个投诉就能让我们一天或几天白干甚至打铺盖走人。我总觉得强调服务这件事里,我们放低的不仅仅是姿态了。而高层往往就待个几天便打道回府,留给我们的只有“多为客户考虑、多为公司考虑的服务理念”,我们既做技术又做服务,所以我们提供的是“技术服务”,哈哈。

2019年2月4日,农历大年30,经管理向韩国人申请,我们被批准5点下班,这是一个横跨8000多公里的春节,也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晚餐我们买了酒,红酒,伏特加,啤酒,威士忌等,喝吐了我,却喝不断这思家之情。正月初一早上八点,夜醉未醒,头疼欲裂,我强忍着头晕来到了现场上班。

18年的春节,过得有些狼狈,有些仓促,有些无奈。又过了几天,我踏上了返程的火车,为期75天波兰行结束,是激动,是喜悦,是感到自由的解放。出国一趟,居然没时间出去欣赏这异国他乡的风情,只能在这4、5个小时的火车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已经向领导告了一礼拜的假期,我要回去好好地睡个两天。

18年结束,19年开启新的征程,休息结束没几天,就被派到了南京,还是LG公司,这一派便是2月底到7月中旬。 7月中询又一次到了波兰LG,由于我们送签的人次太多了,大使馆已经对我们特殊照顾了起来,拒签的很多,签证下来的也几乎都是1个月,就这样,我又来了波兰,我第一次体会了欧洲的夏天,紫外线很强,夜里十点天色才暗去。时间匆匆而去,不算行程,我也就呆了20多天,虽然有不少次夜里1、2点赶到现场处理问题,但是我,已经麻木了。我不止一次后悔,要是当初读书用功些,要是当初毕业......哎!但是生活容不下要是。8月中旬回到公司,同年10月,还没过完十一的我又背着行李来到了波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签证还是1个月的,但是人先过来再说,超期后再办理延期。

不知何时起,我早已没了当初入职时的激情,也许是事非所好,也许是真的累了,每天我开始变得焦虑,我迫切地想要改变,既害怕改变,又不止如何改变。谁的青春不迷茫,我的青春正处于迷茫中,日复一日,我麻木的只是工作,只是为了赚钱而工作,每月到手的工资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打击我仅存的激情。早在南京就找吴所谈过,吴所说:“放心,员工的努力公司都会看到的,公司会给你提的。”可是公司不知不觉就看了半年了.......抽烟,成了我缓解焦虑的主要手段,一根,两根,我在吐云吐雾中找寻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却一无所获。

当公司提出想要我今年继续留在波兰过年时,我拒绝了。于是乎19年过年的腊月28,我登上回家的飞机。而后,国内疫情一发不可收拾,20年的开端似乎就不太平。在吴所一天一催“要求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赶回公司上班”的情况下,我蹭了老乡的私家车,赶到了杭州。新项目来了,仿佛我们是一台不知疲倦地机器,我焦虑着,开始厌烦着,时不时,就躲在厕所里抽烟.........这不,我这会又点了一根。

烟毕,我踏出厕所,如释重负,缓缓走回办公室,因为我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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