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憋屈人生，老子不奉陪了！
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疼。
耳边是嗡嗡的，吵得他心烦。像是一万只苍蝇在脑仁里开派对，还是那种音乐贼烂、酒水兑了水的劣质派对。
汤楠钦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瞬间又把眼睛眯了起来。
等他适应了光线，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熟悉的，有点掉漆的深棕色木质课桌。前面是密密麻麻的后脑勺。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汗水，还有某个女生身上过于甜腻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独属于大学课堂的味儿。
讲台上，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教授，正慢悠悠地讲着《微观经济学》，声音平得跟一条死了三天的鱼一样。
“我操……”
一句粗口差点脱口而出，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是应该在那个不到十平米、堆满泡面盒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加班到心脏骤停吗？他记得最后的感觉，是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怎么一睁眼，跑这儿来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紧致，没有后来熬夜熬出来的那些褶子和痘痘。手，也是二十岁小伙子该有的样子，虽然不算多好看，但有力，没那么多操劳的痕迹。
“楠钦，楠钦！你发什么呆呢？”
胳膊肘被人用力捅了一下。
汤楠钦扭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他大学时的室友，王胖子。那张胖脸上此刻堆满了挤眉弄眼的暧昧笑容，朝着前排某个方向努嘴。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汤楠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林梦琪。
那个让他掏心掏肺，花光了所有生活费兼兼职收入，最后却挽着那个富二代赵恺的手臂，对他嘲讽地说“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的女人。
此刻，她就坐在前排靠过道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黑长直头发披在肩上，侧脸看着还挺清纯。
就是这张脸，骗了他整整两年。
就是这个人，把他当成人形ATM机，最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甩了。
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前世家破人亡般痛苦的邪火，蹭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前世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讲道理地冲进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像个傻逼一样，省吃俭用三个月，就为了给她买那个最新款的手机；想起自己是怎么在寒冬腊月里跑遍全城，就因为她随口说想吃哪家店的蛋糕；想起他像个孙子一样求赵恺放过自己那个小项目时，赵恺搂着林梦琪，那轻蔑又得意的眼神。
“老实人？”汤楠钦在心里冷笑，嘴角不受控制地扯出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去他妈的老实人！”
前世他就是太老实了。老实到别人觉得他好欺负，老实到把别人的客气当成福气，老实到被吸干了血，还要被骂一句“没用的废物”。
最后呢？累得像条狗，死在那个冰冷的出租屋里，估计臭了都没人发现。
他正沉浸在翻江倒海的情绪里，下课铃响了。
教授刚说完“下课”，教室里瞬间活泛起来。收拾书本的，聊天的，约着去食堂的。
就在这时，那道白色的身影，带着那股熟悉的、甜得发腻的香水味，婷婷袅袅地走到了他面前。
“楠钦~”
林梦琪的声音又软又糯，脸上挂着那种他曾经觉得无比动人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笑容。
若是前世，光是这一声，就足以让他心跳加速，找不着北了。
可现在，汤楠钦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这声音，这表情，跟他记忆里她找他要钱要礼物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汤楠钦抬起眼，声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没有以往的殷勤，没有热切，就像是在问一个不怎么熟的陌生人。
林梦琪似乎愣了一下，可能也感觉出他今天有点不一样。但她显然没太在意，或者说，她对自己魅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她微微嘟起嘴，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当时最新款的水果机广告。
“你看这个，好看吗？我室友小雯她男朋友昨天就给她买了哦。”她眨巴着大眼睛，里面全是暗示，“我的手机都好旧了，拍照都不好看了……下周就是我生日了诶。”
来了。
汤楠钦心里冷笑。
前世就是这样。他当时口袋里就剩下几百块生活费，硬是咬牙去接了更多的兼职，还跟王胖子借了钱，才在她生日那天，把那个价值他几个月生活费的手机，像供宝贝一样送到她面前。
结果呢？她拿到手开心了没两天，就嫌弃颜色不好看，又说保护壳不配套。
去他妈的！
周围的同学还没走光，有几个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开始放慢脚步，投来看热闹的目光。王胖子更是在旁边挤眉弄眼，用口型对他说：“上啊，兄弟！”
要是以前，被这么多人看着，林梦琪又这么“给面子”地主动来找他，汤楠钦肯定臊得满脸通红，然后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生怕驳了她的面子。
但现在？
汤楠钦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玩味。他没接手机，反而把自己的那本破经济学教材慢条斯理地合上，动作不紧不慢。
“所以呢？”他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梦琪，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迷恋和卑微，只剩下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
“啊？”林梦琪被他问得一懵，“什么所以呢？”
“你手机旧了，你室友男朋友给她买了新手机，你下周生日。”汤楠钦把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没什么起伏，“这三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周围那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听清楚了。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憋住。
林梦琪的脸瞬间就有点挂不住了，一丝尴尬和恼怒浮上脸颊。“汤楠钦！你……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很简单。”汤楠钦把书塞进背包里，拉上拉链，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利落感，“你的手机旧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室友的男朋友给她买了手机，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站起身，他个子比林梦琪高不少，此刻站起来，竟然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过生日，我是你爹啊，非得给你买个新手机？”
“轰——”
这话就像是在安静的教室里扔下了一颗炸雷。
那几个看热闹的同学彻底忍不住了，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笑声。王胖子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操！汤楠钦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他居然敢这么跟林梦琪说话？！
林梦琪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到青紫。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震惊，难堪，羞愤……各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最后汇聚成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
“汤楠钦！你……你混蛋！”她尖声叫道，声音因为气急败坏而有些变形，刚才那点伪装出来的温柔甜美，瞬间荡然无存。
“我怎么混蛋了？”汤楠钦把背包甩到肩上，表情甚至有点无辜，“我说实话而已。我们什么关系？同学关系。你过生日，我到时候口头祝福一句，顶天了送你个几十块的小礼物，够意思了吧？上来就暗示要七八千的手机？”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觉得非常可笑。
“林梦琪，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男人都该围着你转，你想要什么，勾勾手指头就有人给你送来？”
他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直接把林梦琪那点小心思扒了个干干净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玩味和探究，甚至带着点鄙夷。
林梦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汤楠钦，“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羞辱！尤其是在她根本看不上眼的“备胎”这里！
汤楠钦却懒得再看她表演了。
他绕过她，径直朝着教室门口走去，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走到门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对着还在原地气得发抖的林梦琪，和她身后那群看傻了眼的同学，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哦，对了。以后这种事儿，别找我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又冰冷十足的笑容。
“老实人？谁爱当谁当去，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门，把一室的震惊、嘲笑和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背影，彻底甩在了身后。
教室外的阳光有点刺眼，打在脸上，暖洋洋的。
汤楠钦深深吸了一口气，二十岁的，没有雾霾和汽车尾气污染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点青草的味道。
真他妈爽啊！
去他妈的委曲求全，去他妈的讨好型人格！这一世，他要是再活成前世那副窝囊样，他干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心里盘算着，第一桶金该怎么搞。彩票号码？他记得几个近期的。股票？他知道哪几只妖股会疯涨……
正当他脑子飞速运转，规划着未来蓝图时，一个怯生生的，带着点犹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那个……汤楠钦同学？”
汤楠钦回头。
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T恤的女生，手里抱着几本书，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是苏雨晴，他们班的学霸，平时安静得像个透明人。
她怎么会来找他？
汤楠钦挑了挑眉。
“有事？”
苏雨晴的脸微微泛红，小声说：“你……你刚才，真勇敢。”
汤楠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而是真的有点被逗乐了。
这姑娘，有点意思。
他看着苏雨晴清澈的眼睛，心里第一次对这场莫名其妙的重生，生出了一点……除了复仇和搞钱之外的小小期待。
这重启的人生，看来，不会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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