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小舅。”
我叫蓝花,27岁,未婚,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取这个名字,听说,是因为当年母亲怀孕时,梦里有一片花海,农村人没什么文化。
“生个儿子叫蓝海,女儿的话就叫蓝花。”
得幸亏我姓蓝,不然张花,李花的叫,我怎受得了,定会不顾父母的反对去改名字。
但是有一个人,这样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叫出来,却极其的好听。
是的,他是我小舅,我最爱的人。
不是那种亲情的依赖,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这是我的秘密,至少在18岁那年是。
他大我九岁,是我母亲众多姐弟中最出色的一个,成绩优异,大学一毕业便在上海找到了工作,买房,买车也不过是几年的光景。母亲因身体原因没能再生育,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她们把我送到小舅身边,希望能像他一样,成龙成凤。
第一次离家很远,坐着绿皮火车,颠簸了几个黑夜,眼睛哭得红肿,但却见到他时,直愣愣了很久很久。
那年,我18,他27。
穿着灰白色的毛衣,干净利落的短发散发着一种不知名的香味,落灰色的休闲裤显得他的腿型很出色。
我看着脚上洗得发白的鞋,不敢抬头。
“走吧,我们先去商场买东西,完了再去吃饭?”
嘴巴上的语气是在问我,可抬手就将我牵了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牵我,没有茧,没有伤口,只有强壮而有力的撞击声,顺着我的神经,递进我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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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怎么又错了?上周不是才跟你讲过吗?”他盯着卷子不悦的皱眉。
这次半期考试,成绩滑到了极点,即使已来了半年,却仍然跟不上这里的教学水平。
我盯着他,背后的手在不停地绞着,该怎么解释?
僵持了许久,最终被他一声叹息打破。
“唉……”
“小花儿,你过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他叫我小花儿,是的,非常好听。
沙哑的音让我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真实地存在我的面前。
“做一条辅助线,然后采用勾股定理…………你有没有在听?”他将笔放下,静静地盯着我。
“蓝花,你再这样下去,你妈妈会很难过。”
他生气了,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我。
“小舅,我知道错了,可我听不进去,我想家……”
他转过头,均匀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眼里的波纹深不见底。
“是我疏忽了……”
突然,拉起我的手,放在了他大大的手心里。
这是我们第二次牵手。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小舅来保护你。”
我顺着台灯的光,瞧到了他额前的碎发,今天的味道也格外好闻。
手心的暖意逐渐上升,滚烫,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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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蓝花吗?”
“我是罗汉生的同事,今天年会聚餐,大伙儿都喝多了,我看他手机里最近联系的号码,第一个是你,能麻烦你来接下他吗?人太多,我实在送不过来了,就在X路X街X号。”
我将手中的试卷放下,抓起书包跑了出去。
将他送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1点38分,我脱掉他的鞋,笨重地扶他上床。
其实我每周都寄宿在学校,只有周末,才会到小舅家,他给我辅导功课,督促我学习。刚刚那通电话,是他嘱咐我在家好好吃饭,不要乱跑,我很听话,一直等着他。
他叫嚷着口干,我学着电视剧里,将水递在他的嘴旁,然后把毛巾打湿,轻轻擦拭,醉酒后的他,脸颊微红,往日里的冷面不复存在,眉头微微皱起,颤抖,梦里似乎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阮……软……我错了,不要……走……”
原来,除了母亲,他还会有挂念的人。
我摸去他眼角的泪,将被子盖好。
“小花儿一直陪你不好吗?”
回答我的,是无尽的黑夜以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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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小舅一向看中我的成绩,我只有拼命的学,才追赶得上他们的期望。
两年过去,我的成绩稳定在上游,考个理想的大学并不难。
“小花儿,你想考哪个大学?”
“小舅是在z大毕业的,那我也想考z大。”
他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好啊,那你要加油。”
我明明瞧着,他的眼底,一下没有了光,在提及z大时,莫名地闪躲。
我猜着,也许那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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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嘿嘿,你不知道啊,隔壁的李晏跟夏一楠传的沸沸扬扬,弄得我们班最近有好多人表白……算了,你整天醉心于学习,也没空管这些……”
离高考还有165天,母亲日日打电话来关心我,我的成绩虽然不错,但却一直未能更上一层。
也许是上着上着课的脑袋里就出现了他,做着做着作业的笔下就写成了他,就连梦里,他也常来光顾。
我……喜欢他吗?
又是一周末,我拿着书包在他公司楼下站了许久。
“小花儿?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我忘记拿钥匙了,想着你快下班,就来楼下等你。”
他眯着眼,很享受这种乖巧。
“我看这次月考成绩考的不错,走,带你去吃肯德基。”
我笑了笑,假装兴奋了好久。
我想,不是小孩子了,过了年就19,虚岁也算20吧,该长大了。
“你好,先生需要点儿什么?”
“你先来。”
菜单上的款式复杂多样,我看花了眼,最终指了指第一个套餐。
“好的,一份A套餐,先生你还需要点什么吗?最近新出的黑糖味可可非常好喝哦,买一杯送一杯。”
他明显顿了顿,跟那晚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转过头,抓住机会,快速地说道:“我喜欢喝可可,那就要这个吧。”
热气腾腾的可可放在我的面前,我抿了一口,瞧着发呆的他。
太甜了,喝不惯这种味道。
“真好喝,小舅不尝一下吗?”
“好。”他笑了笑,捏着杯子的手紧的发白,看向了窗外。
我终究喝不下,也终究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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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愿以偿的拿到了Z大的录取通知书,母亲特地赶来感谢日日为我操劳的小舅。
“小舅也算你半个父母,以后得多多听他的话。”母亲含着泪,拉着我的手嘱咐道。
我最讨厌这样的话,总觉得他是我长辈这件事让我十分的不爽。
假期很漫长,我借着打暑假工的由头,没回老家。
我越发的依赖他,日日想着该怎样与他单独相处,打开手机里的视频,标题是是美妆教学。
“小舅小舅,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他脱下鞋子,眼都不抬地说:“好看,变漂亮了。”
盯着疲惫的他,心疼的不说话。
煮了碗粥,最近他的胃,越发的不好,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
“小舅,我给你煮了一碗粥,你尝尝。”
“嗯,好。”
这是我与他相处的第三个年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还是悄悄地溜下床。
门缝里,他趴在桌子上,我害怕他着凉,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桌上放着一瓶喝空了的酒,难怪最近胃一直不好。
将他慢慢抬起,准备扶到床上,但低头的我却未发现他醒来。
哦,不,不是醒来,不然他也不会吻我。
汗水从耳旁滴了下来,他摸着,身体突然紧绷。
“别哭,我错了,好不好。”
低声求饶,溃不成军,我从未见高傲的他如此。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容多想,耳边再次传来。
“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才来……”
是的,我也一直在等你。
小舅,你看见了吗?
心一横,双手抱上,堵住了他的唇,我不想再听到那些话语。
我不是那个人,现在我只要你。
缠绵,呢喃。
完事后,我疼得清醒,望着身边的他,清楚的感触,已经彻底拥有了他,但是我知道,这是偷来的。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比起到时候来的兴师问罪,我想该早点解决这一切。
留下数语,整理不多的衣物,搭着连夜的火车,像来时的那样,走得极为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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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准时,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他的电话。
“蓝花。”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小舅。”
他愣了,没想到我会回答的这么直白,电话一直没断,手举着,有些酸。
“买了药没?你知道的,我们不能有孩子。”
没等我回答,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也不知道到底该回答些什么。
我依旧保持着动作,微笑着说。
“好,小舅,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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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灯亮了,记忆被拉回现实。
我来到了与他当年一样年纪,一样的工作稳定,有房有车,也跟当时的他一样出色,只有母亲日日念叨着我,早点找个对象吧。
每次我都笑着说:“小舅还没结婚,我急什么。”
母亲听闻,总会叹气。
“汉生这么优秀,怎么会…………”
看着发蓝的天空,念着,今年过年能见到他吗?
他……36了吧。
不知道怎样?
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