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好朋友的一位亲人

这几天在家待着久了真是让人疲惫,怀念之前放肆出门的感觉,也更想念可以正常出行上班的时光。

回忆不久之前和朋友聊天,那天聊到了凌晨,他讲了好多之前都没有讲过的故事,他的,他家人亲戚的,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一位姑奶奶。

姑奶奶参加过抗日和解放战争,参军的时候是一名护士(后来是老红军),丈夫也是参军的,可是英年早逝,牺牲在抗美援朝时候,而这个奶奶在年轻时候怀有一子,可是不幸的是孩子早夭,这后来她一直没有子女。我想记住的不是她这前半生人生看上去多么不幸,而是希望记住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她后来的生活听起来是简单却又不平凡。

解放之后,姑奶奶回到当地的县城的政务机关上班,因为是护士出身,工作好像是类似现在民政局这类的工作。她能力强,人又好,所以充当起了当地十里八乡接生的工作,那时候没有汽车,就一个自行车伴身,谁家有个急事,骑上车就走了。后来大人们说起来,整个县城地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她亲自接生的,姑奶奶去世的时候,来吊唁的人员阵势可能都不是现在人能见到的,光纸钱烧起来就连着几天都没有断。

后来姑奶奶因为更习惯自在的生活,快退休就离开了原来工作岗位,过起了一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姑奶奶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收养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说起来也是这两个孩子的福气,那时候村里家家户户人口多,孩子更多,很多人家是养不活的,姑奶奶有正式工作,固定收入的,男孩就是同村的一个人家过继来的。这女孩说起来真的还有救命之恩了,因为家里穷,她最大,家里也确实是养不起了,这孩子亲妈竟然把孩子带到火车站,想将孩子往铁轨上推,哪知正巧碰到这位姑奶奶外地回家,连忙制止,问了原因之后直接问女孩是否愿意跟她回家,当下哪敢有啥犹豫,女孩就这样成了奶奶的养女。现在在我们听来,这世上怎有如此心狠的母亲,换成那个年代,也许还真的有吧。

膝下有了子女,姑奶奶的生活也就变得和寻常人家一样了,养儿育女,因为是固定工作,工资收入还算稳定,生活着实也挺不错,一辈子过去,姑奶奶也存了些许钱。年复一年,佳人也会老去,姑奶奶因为身体和心态有着平常人不可企及的乐观,见惯了生死,内心明镜似水,就这样看着孩子长大,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朋友是她的侄孙,每次去她家都会关怀有加,所以朋友一直也对她敬爱。

姑奶奶还有个习惯,喜欢坐在村口墙角下晒太阳,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同辈,到晚辈,再到孙辈,墙角下她送走了一批批,有段时间不愿意去坐,因为她发现同辈的人越来越少,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也许在她心里也有着对那些人说不出的怀念。

村里的红白喜事,姑奶奶一定会去参加,年近九十的大岁数,那时候也不常见,谁家办事她都会去,每去一家她都随份子钱,五块、十块、二十块,但她从来不落席位,就坐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静静地坐着,村里办事肯定有戏曲,曲终人散,她搬着小板凳也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朋友说她这位姑奶奶的时候,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老人这辈子从来不麻烦人,对人和善,岁数越大,活得也越发通透的感觉,很羡慕,她的养子养女对她也很孝顺。虽然老人的离开,让所有人都很难过,可是每当回忆起这样的人的时候,会有种说不出的美好,可能这就是她看似普通却不平凡的一生。很多年过去,似乎作为她的家人后辈,如果回忆起她,和后辈再次说起这样一位老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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