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班里的哲学课代表,和班长坐同桌,来自北方一个边远贫穷的山村。从小就梦想走出这个贫穷的地方,生活在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他,恢复高考使他梦想成真。尽管考的学校是个大专,但那也是他走出山村的唯一途径。而班长则是来自北方一个美丽的城市,身高一米七八,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回头率极高。
入学那年,电视台正在热播《加里森敢死队》,为了调侃,同学们不称呼班长的职务和名字,直呼“头儿”,俨然一敢死队的编制。时间长了,女同学也这样称呼,班长不自觉中也习惯了。
在这个班里,有个非常出众的女生。她是班里会计学的课代表,来自南方农村。眉清目秀,一米六零的个头,黄金比例的身材,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一口江浙普通话如水似歌,甜美柔绵。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尽显南方姑娘柔美知性的韵味。
在一个晚自习上,她来到他的座位,说是讨论一个哲学命题。她的突然来访是他始料不及,也使他措手不及,虽高兴而又不适。天上突然掉下个林妹妹,这个老实巴交,又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小伙怎么能受得了?紧张,心怦怦直跳。说是讨论问题,实际他已神情紧张,魂飞体外。直到她拜拜告辞,他还没有缓过神来,也没有记住自己都说了些啥。摸摸额头浸出了汗,两手也都湿漉漉的。
下课后他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在街上溜达,没有目标也没有目的。刚刚发生的一幕,打开了他思绪的闸门。她的不期来访,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重新给自己定位。在他原先的脑海里,土老帽就是土,土的浑身掉渣儿。说话都带土腥味的乡下人,能进城都是老天所赐,一定要安分守己。他不敢深想,还拿不准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似乎有一个希望在脑海里晃动。他转呀想呀,不知道自己转悠了多长时间,听到扫地的声音才知道时间不早了,他转身返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想着想着,他的思路也开始捋出了眉目。他些微有点快慰,毕竟有开头了。
接下来他也开始仿效她的方法,以请教问题为引子,发起向她接触的节奏。想点什么事,在自己脑海里,悄无声息,无人知晓,没有错对。而做一件事,就要付诸行动,却是众目睽睽,对成功要求极高。他没有经验,也没胆量,老是准备行动时犹豫了,几次都要行动,几次都没有成行。突然有一天自习课,再次给自己壮了壮胆,带着事先准备好的话题去到她的座位前,交流达十多分钟。这是第一次行动,从他略带微笑的眼神看,初次行动比较成功。他在日记里这样总结这次行动:胆怯还是有的,但行动了就信心满满,原来土渣也能养花啊。初步经验,用双手呵护+用心浇灌=成功。一道完美的数学题。不错,看得出他的自信心增强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不断提出新问题,又不断设计新台词,以求更多机会。
在后面的连续接触中使他开始意识到,事情并非向他想象的方向发展。她开始对他的来访有些心不在焉,说话间有敷衍或是烦的味道。他陷入了矛盾,他弄不清事态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每当这时,他都会隐隐约约产生几丝意冷,但他不愿灰心。他每次遇冷都要用心去总结,都要进行再修改再设计,再找新的接触点。相反她几乎每天都要来向他咨询问题,语调甜美可人,临走还要留下一句柔情绵绵的“thank you”,让他欲罢不能。使他一次又一次进入他编制的梦乡,又一次次被走出来,欲进路不畅,欲退心不忍。迷茫不断向他袭来,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成绩也开始下滑,人也有些憔悴。
临近毕业一个星期天中午,他在学校门口徘徊,他在动用所有的脑细胞,设计着给她赠送什么毕业礼物时,她和班长并肩从校区走了出来。她对他微微一笑径直向前走去,大约五十米开外,她又回头向他摆摆手笑了笑。那表情仿佛在说,你错了,我爱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