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三那个复习得灰头土脸的日子,我疯狂暗恋着一个隔壁的男生。
他留着一头细碎的短发,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喜欢穿一件绿色的风衣,在冷风刮过的日子里喜欢靠在走廊上,阳光洒在清秀的侧脸上,每当这时我总会想到一个词,阳光井然。
每次下课钟声响起,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我就会透过高高的“书墙”,偷偷地向他投去爱慕的目光,嘴角咧开露出满足的微笑。我以为这个秘密没有人可以窥探到,因为我每次都是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同桌知道了。从最先开始的取笑到后来的加入阵营,她用了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那时我们之间讨论的话题除了高考习题,就是关于那个隔壁帅哥的一举一动,他靠在栏杆上伸懒腰了,旁边的女生跟他讲话他竟然笑了我们却生气了,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卫衣好酷,等等,我们会为互相分享暗恋的男子的信息而不顾形象地开怀大笑,为枯燥无味的高三生活增加一点乐趣。我们还为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绿衣男子”,我们还打听到了他的名字,叫张楠,我们开始守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名字,做着一个大学恋爱的粉红色的梦,十八岁的年纪,有肩负着的压力,也有单纯的快乐。
从最初一个人的小心翼翼到两个人的秘密,最终竟然演变成班上一部分女生的集体暗恋对象,我想这个应该是出乎“绿衣男子”意料的。我就读的那个班是文科重点班,班级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五十多人的班级只有可怜的九个男生,而且每个都是一本正经,可以想象在这种环境下的文科女尖子生们养成了怎样的恶狼心理,导致他们知道我们在悄悄观察隔壁理科班的一个帅气男生之后,也加入了我们的阵营。于是,他去打水房打水经过的时候我们要讨论一番,他经过教室门前去上体育课我们要讨论一番,就差成立一个“张楠粉丝会”了,而作为当事人估计也感受到我们炽热的目光了,后来开始绕到另一个方向去体育馆。我们就这样活生生把别人吓跑了而且还不用负责任,后来这件事在整个班级引起不小的轰动,还传到了老师耳中,在参加完“距离高考仅有一百天”的誓师大会后,我们被老师在班会上狠狠批评不务正业,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事已至此,我们最终还是回归理智,专心复习准备备考,而“绿衣男子”也不再成为我们一帮女生讨论的焦点,高考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而这件疯狂的事也只是成为了整个高中生活的一个小插曲。
高考放榜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总体来说班里考得并不好。我算是正常发挥,分数超过二本线二十分左右,可以报一个一般的本科院校。漫长的高中最后一个暑假,在拿到全级通讯录之后,我鼓起勇气找到了张楠的联系方式,加为好友,经过了紧张的等待,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同意了我的添加。我开始酝酿着怎么开始第一句话,最后竟然是以“我是隔壁班的,我在添加联系人的时候看到你是校友就顺便添加了”开始的,这种此地无银的话我自己看完都觉得好笑,没想到他也就相信了。之后我们开始闲聊,关于将要报考的学校,关于大学生活的憧憬,他将要报考深圳的一间专科学校,而我的分数可以到广州一家不错的本科院校,知道这个结果之后我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我偷偷暗恋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们如愿去了我们所报考的院校,那个高三的暑假,我们聊的话题一直不咸不淡,我的满腔热情被彻底击垮。终于知道,即使他长得再温暖,如果喜欢的不是你,对你的言语也只是敷衍的客气。我开始设想的美好就这样被现实给残酷击败。
大一的时候,微博开始流行,出现了很多邀请好友的注册微博的消息,我也就忽略掉了。但是当我看到了他的邀请之后,我立刻叫正在看电视剧的姐姐借我用一下电脑,我要去注册个账号。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不可理喻,可是我真的就这么做了,去注册了一个账号,而且立刻和他互相关注。
后来的故事,真的有点戏剧化。我谈了恋爱,决心与这段暗恋划上一个句号,于是在微博上私信了他,告诉了他我躁动的高三暗恋了他整整一个学期,说完之后整个人顿觉松了一口气,他回复了一个“哦”,并祝我找到幸福,我终于觉得自己是该放下了,回复了他,我已经找到了,说完对他取消了关注,并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有些东西结束了,有些东西正在开始。当我高中的好友约我出去玩的时候,我正在享受爱情的甜蜜中,去到聚会我的高中同桌也在,吃饱饭足,酒过三巡,我们都有些微醺,我说起了我的第一次主动联系喜欢的男生,第一次表白被拒,果然酒后才会吐真言,同桌搂着我也说起了她同样的经历,后来我们才发现表白的对象竟然是同一人,我们相视而笑,她还给我看了“绿衣男子”上大学后的照片,已经被大学饭堂养胖的他不见了往日的清瘦英俊,眼神也不再干净纯良,头发挑染了颜色,旁边站着一个画着妆容的美丽女生,笑得一脸灿烂。我们看完之后是一脸的释然和祝福。
现在想想,那年,青春的我们多傻,傻到可以不怕被辜负,可以暗恋一个人就以为足以地老天荒,现在我们终于知道,有些爱可以被浪费被辜负,但是我们却已经回不去那段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