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正开会,手机上显示外甥女来电。这孩子很少给我打电话的,看着来电显示,我突然心里慌乱不安起来。正开会无法接听,拒接后我立即发信息过去询问她爸妈身体情况。她回信息说是爸妈都很好,说她当时带女儿在我们学校(也是她母校),问我是否在学校,想去我看看我。看她回复的信息,我轻舒了口气。
我想,外甥女肯定会对我紧张兮兮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她当然更不会想到,从前年开始,我就特别害怕接到亲人电话。
我的亲人,除了几个在外地的侄儿他们家,大多就在这个小小县城,相距都是不过十来分钟电瓶车的距离。大家平时都为生计忙碌,没有急事,是不会打电话的。偶然有事也是微信联系,我们在微信群里也知道彼此状况。
去年三月的一个早上,接到侄女一个电话,惊闻她妈妈(我二嫂)头天夜里突发脑溢血,被送到市医院抢救,出血严重,情况很不好!听着孩子带着哭腔的电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我二嫂才五十多岁啊!春节时,我们五兄妹家还聚在一起吃的饭。饭桌上大哥大嫂一再交待我们都要注意身体,说是身体健康对自己好,更是对孩子好。大哥说:“父母在世时,他们是挡在我们与死神之间的墙。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是那一堵墙,你们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哥嫂姐姐他们对我最不放心。因我平时每天早出晚归,又出过车祸,都一致交待我路上一定要慢点,一定要要注意安全。二嫂在年轻时,也因车祸头上受过很大的伤,我们知道她平时闲不住,又都叮嘱她不要再那么辛劳,儿女都已成家,二哥也将要退休,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谁知,她就突然出事了!二嫂住了近一年的院,一直没有苏醒,直到今年八月十一号中午,接到侄女的电话,二嫂离世。我二嫂才五十多岁啊!
自从二嫂出事,我就落了心病:害怕突然有亲人打电话来。周六下午,在上海打工的三侄儿打来电话我没有接到,下课后就立即给他发信息,告诉他我们家里都挺好的,忙询问他们在外的情况。我知道这个侄儿“心窄”,总好牵挂家里,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跟我联系一次。这孩子总说自己性格像他奶奶,我觉得自己也是,性格特别像我妈妈:太好担心牵挂家人。
永远记得十多年前那一次,那天本来说好没有晚自习回家吃饭的,结果突然通知开班主任会议,当时没想到先打个电话回家,手机静音放在包里。一个多小时后,打开手机,有父亲打来的十六个未接电话!现在,我都能想象到妈妈当时是多么焦急,在旁边催促父亲一遍一遍拨打我的电话。
我也知道心太窄易焦虑牵挂不好,也常在心里宽慰自己——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亲人们一切安好。但好牵挂的心性总也改不掉。昨夜梦到哭我的舅舅,醒来好一阵恍惚,虽然暗暗安慰自己梦是假的,也是反的,但终是不安宁。我父辈这一代亲人,只有一个小舅舅健在了。今天上午,连忙打电话给他,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挺好的,心才踏实。
那天,我十岁的侄孙从昆山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姑奶奶,告诉你两个好消息——最近两次语文测验,我都考了满分;老师说我的字比以前好看多了!”我急切地问他:“数学英语上课也都听得懂吧?”他自信地回答:“那当然啦!”嘿,这个学习普通的小家伙有进步了,自信满满的,这可是真正的好消息。这样的来电,让我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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