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城
2018-07-23
一直在想,什么是兄弟?什么样的感情才称的上是兄弟?
傍晚,万里血红的火烧云笼罩着这座城市,街边坐落着一栋栋民房,汽笛声与叫卖声混为一片。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下班的,散步的,遛狗的……
“什么是兄弟?”俊站在楼顶的护栏边,拿起一瓶玻璃瓶装的,很老了的牛奶像喝酒一样仰天猛的灌了下去。
他望着不远那个正在买菜的年轻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在这条街上。俊撞见了正在买菜的阿龙,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阿龙与俊从小就是哥们,特别要好的哥们。从幼儿园到初中,他们一直就在一个班。班上同学都知道,他两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哥们。两人的家庭都差不多,母亲跑了,都跟着父亲生活。
阿龙人长的虽然干瘦,但肉特别结实,拳头特别有力气,跟黑带一个亲戚练过两年跆拳道,但成绩却不怎么样,读了初中就没读了。而俊就相对廋弱点了,从小体弱多病,经常遭欺负,却一直念完了大学。
幼儿园的时候,俊就得了黄豆过敏症,一种碰不得黄豆的病,病发人就浑身无力,脸色苍白,口吐白沫,严重的甚至可以要人命。
那一年俊和阿龙都在读大班,俊每天早上都要在上学前先去医院输液,每个星期都要抽血化验。人特别虚弱,连路都走不稳,似乎一道风都能吹跑。到了学校,通常已经是十一点了,来到阿龙边上坐下,阿龙都会塞给他一瓶奶。那是阿龙的早餐,为了俊能快点好起来,就舍不得喝,把他留给俊。有一次,班上几个调皮的小混混,一直嫉妒俊的好成绩和众星捧月般的高贵感。想趁俊生病期间把他揍一顿,教训一下。他们把俊拖到厕所,摁在地上,俊只好恐惧的呐喊“你们要干什么”。那个头儿正把手指按的咔咔响,朝他走过去,脸上净是让人讨厌的得意,好像吃定俊这只“小绵羊”了一样。这时候一个人一脚踹倒了那个头儿。然后三拳两脚就打退了摁着俊的三人,扶起了俊。这还没完,他一人单挑四人,左一拳右一脚就把四人打得鼻青脸肿。从那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他俩。
初中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俊的成绩一直在年级数一数二,人长得越来越成熟,喜欢在空余时间写写小说和诗歌,晚上去街头弹吉他卖唱。整个就一文艺青年。阿龙就开始打架斗殴,跟校外的小混混拉帮结派,经常旷课,作业不交,成绩排在倒数。晚上不是跟那群人去喝酒撸串,就是飙摩托车泡妞。整个就一不良少年,甚至还跟群混混建了个和善帮,扬言要保护学校学生,跟学生收保护费。虽然有点黑,但的确数次在外校人欺负学生的时候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挺身而出。
俊数次劝阿龙不要混下去了,该以学习为重,但阿龙该怎样还是怎样。
初二一次飙车出了事,阿龙摔的很惨,胳膊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俊去看他了,没买水果之类的礼物,就带了一套《五年中考三年模拟》。那个清晨,俊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那个染着酒红色发的哥们熟睡,心里想了很多。不一会,阿龙就醒了,俊没有任何安慰他的话,直接冒出一大堆责备的话。
“早跟你说过的不要飙车不要飙车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完,俊就拉开了窗边的医院通用的窗帘。
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径直洒在了阿龙脸上。阿龙用手挡了挡,没说什么。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邋里邋遢。学人家抽烟喝酒,打架斗殴,飙车赌博。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你这样下去你长大能干什么?你不想完成你梦想不想当‘亲子劝和师’了吗?”俊一幅父亲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亲子劝和师’。”阿龙重复了一遍,心里似乎想着什么。
‘亲子劝和师’一直是阿龙的梦想,是他和俊这间的秘密。‘亲子劝和师’分两种模式。第一种就是规劝那些有孩纸的父母如果还有可能就不要离婚,第二种就是帮那些已经离了婚的亲子家庭按一定时间组织活动,让那些孩子仍能感觉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这是小时候阿龙跟俊设下的伟大设想,是属于他的伟大理想和一种全新的职业。他俩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俊退出了病房,将那一整套《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和一瓶奶留在了桌子上。阿龙盯着那堆东西看了会,旋即抬头木木的望着窗外的阳光,眼角流下了些许眼泪。
阿龙养伤的那段时间,每天早晨都会在门口收到一瓶牛奶,跟幼儿园时的早餐牛奶一个牌子,甚至包装也没变。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想买到老牌货真的不容易。”那段时间他经常将这段话挂在嘴边,似乎在跟空气说话。
也许是在地狱门前走了遭,阿龙也开始老实了。除了仍然抽烟喝酒,偶尔还跟那群狐朋狗友聚一聚,其他倒也没什么了。学习似乎也因为那套五三稍微有了点起色。
很快,中考来临了。俊正常发挥,拿到了全市教学水平最高的一中录取通知书,而阿龙却考砸了,只能去职校。
读职校还不如不读,至少阿龙是这样认为的。
高中时,阿龙在理发店学着手艺。俊则一心扑在学习上。虽然还在一个城市,但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一周也就一两次。每次见面就是跑到俊家的楼顶吹风喝酒吃烧烤。俊的钱都拿去买辅导书了,经常都是阿龙出钱。他学了染发,烫发,艺术造型等手艺,学的快又精,老板给的工资自然高,甚至还要拉他入伙。但他跟俊说,他还是没忘他的梦想,那个他和俊设想的职业。
上大学后,俊考上了美国的斯坦德大学心里系,拿了全奖学金,成了家乡的状元。阿龙则握着他的积蓄到了上海,开始了他的创业之旅,自然是去搞那个“亲子劝和师”。
哥们两四年里只见了一次面,是俊去上海找的他。那时阿龙的公司开起来了,业务繁忙,阿龙自然也开始有了资本。也不奇怪,毕竟为了孩子的快乐和成长,花点钱这些家长自然觉得值了。况且,阿龙是真的喜欢孩子,对他们好。就是抽烟也躲着他们。
那次他们站在黄浦江的露天酒吧上,喝得很畅快。 阿龙指着黄浦江边的一块空地豪气冲天地对俊说:“等你毕业了就来帮我,将来,我们就把公司建在那,建一栋比广州塔还高的大厦。”
然而,大学毕业时阿龙却出了事。当俊赶到上海时,阿龙已经进了强制戒毒所。原来,阿龙吸了毒,吸了两年了。阿龙公司也倒闭了,房子车子都卖了,积蓄也败光了。
阿龙在戒毒所告诉俊,说他是被人害的。他的女朋友林佳怡和别人合谋诱引他吸毒,骗取他的钱财。
俊对他失望透顶,扔了句恨话:“你不是我哥们了。”就回了家乡。
三月后,阿龙也回去了。他戒了毒。
回到时已经是傍晚了,阿龙家都没回就去买了些菜和两瓶哥们两喝了二十几年的牛奶准备到俊家楼顶聚一番。买完后,阿龙身上就只剩几块搭公交车的钱了。
却没想到,没到公交站就遇上了俊。
“俊,走去你家楼顶聚一聚,就咱俩。”阿龙一脸惊讶旋即化为看惊喜,兴奋的朝俊说着。并把菜提给俊看。“我还买了两瓶牛奶,是老味道,绝对没错。”
俊看也没看,眼珠子时不时转了转,似乎在想些什么。但还是陌然的说道:“你已经不是我兄弟了。”并推了阿龙一把。
阿龙手里的菜摔在了地上,鸡蛋,西红柿都摔碎了。阿龙抽泣了下,弯下腰去捡还没碎的菜,但他看见了那两瓶牛奶也碎了。他愣住了,一脸的恐慌,似乎碎的是他的心。头也没抬就失望的消失在了围观的人群中。俊才想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想追上去,但哪还能看见阿龙的影子呢?
那天晚上雨下的特别大,俊一晚上都没睡着,总觉得心神不宁。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警察电话,传了了阿龙噩耗。他死了,死在一个桥墩底下。法医鉴定,是死于癌症晚期。是因为他吸毒和长期不规律的生活导致的。
俊和阿龙父亲一起去到殡仪馆火化了阿龙尸体,为他办理了后事。
在阿龙墓前,俊哭得泪流满面,昏天黑地。一脸懊悔的对阿龙爸说:“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要是那天傍晚我不……我怎么到头来忘了他最重情义了啊。”他哽咽的说道。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用手捂着脸哭,一会儿对着天,一会又对着墓碑。
“不怪你,阿龙从小没了母亲,我又经常工作忙没管他,他才……他有你这么个好哥们,过过了他想过的潇潇洒洒的生活,也不枉活这么一遭。”说完,一直不动容的龙父似乎也老了十岁。
三年后,俊在上海黄浦江边有了家叫“亲子快乐”的从事婚姻矛盾的大公司。他不住上海,住在老家阿龙的老房子里。跟他的两个父亲和一个加林佳怡的曾经贩过毒的妻子。她还生了个女儿,跟阿龙一个姓,已经三岁了。
“能买到不容易啊。”他经常在楼顶喝着那种已经喝了快三十年的奶,自言自语的说到。!
完
至读者:这篇小说改了很多次,流着泪写完的。我写的连我自己都触动了,你们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我也这样觉得。我只是想说,哥们越来越难找了,尤其是真哥们。这篇小说哪来最触动你们呢?欢迎留言讨论!也希望亲爱的读者们能指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