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有一样有这样的体会,那便是正午时候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总是感觉很好的。柳条在风中摇曳,阳光洒满遍地,柳枝在水池中的倒影总是能让人联想到美好的记忆,不管这份记忆有多久远。
我出生在农村,但大部分时间却生活在城市中。据我父母所说我三岁便随他们进城务工,但对我来说至少七岁以前的记忆我都是模糊的,甚至可以说没有。所以我人生中的确切记忆应该是从七岁开始的。七岁之前大家在做什么呢?很多人应该在上幼儿园,年龄小些的孩子或者在上托儿所吧。特别是父母是双职工的,小孩子没人照看只能去上托儿所。所以有时候我也好奇幼儿园或者托儿所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因为我没上过幼儿园。
砖块
我七岁前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建筑工地里度过的。在很多人看来建筑工地是一片喧嚣甚至带有危险性的地方,现在来看确实如此。但是对那时的我而言建筑工地就是我的乐园,我的乐土。随处可见的砖块,铁丝,建筑垃圾构成了我日常生活玩乐的主要元素。在那个想象力泛滥但缺乏朋友的时期,那些砖头就成为了我的主要玩具,就像现如今孩子手中的积木一样,只不过我的这些积木比较结实和粗糙。我会用这些砖头拼成一些房子的样子----两块竖着的砖头平行侧放,中间留些空隙,上面再平躺着两块砖头,这就是一所简单的房子了。随着我玩弄砖头的手艺越来越高,我渐渐地开始拼一些复杂的东西。让我现在还印象深刻的是,我曾经用两根钢管,一块长木板,门外的一堆砖块拼成了一座“车子”。说它是车子其实也不像,只是我预留了一个座位,当我坐上去,用脚前后登踹的时候,所有的砖块和我都会伴随着木板在那两根钢管上有节奏的前后移动,类似于儿童座的木马车。至于我的灵感从何处而来我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大概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吧(除了砖头以外,电视也是我每天消遣的最好方式)。
青蛙
砖头的花样很快就玩腻了,所以我又开始玩其他花样。对于儿童来说没有比活物更能引起自己兴趣的了。工地里的活物除了人就是那些让人看不上眼的小动物。草丛里的蚂蚱、水沟里的青蛙、在楼间觅食的麻雀,甚至食堂边地上浅水沟的水蛭无一不被作为熊孩子的我玩弄过。被玩弄过的这些动物,有些活着逃走了有些则死了。当然细想起来我至今还很是惭愧,那时的自己对生命缺乏敬畏。青蛙,麻雀,蚂蚱这些个体虽小但其生命终究不易,也是从一个胚胎逐渐发育成一个可以自己进食的生命体。
由于我的暴虐,这些动物死法各异,有些是无心的,有些则纯属是我的恶趣味。我仍然记得那次我在工地的地基水渠中发现了好些青蛙,当时很是震惊和惊奇。就当时的我而言,青蛙本常见的,但它们大部分都生活在工地边的水塘里,平常基本上抓不到。所以水渠里的青蛙既让我惊奇疑惑也让我惊喜。那些地基渠虽窄但深,抓它们不费功夫。在自豪地将青蛙展示给工地工人们看过以后,我想自己研究找出它们身上的秘密。
工地卷扬机旁边有一个大铁桶,桶里盛装着大桶的清水。我将青蛙放进了桶里,看着它沿着桶壁,双腿蹬着游泳,青蛙优雅的身姿让我着迷。但是几乎是在青蛙放下去的不到几分钟内,青蛙就突然翻肚子死了,死亡速度之快,死状之惨让我惊愕。我无法明白为什么青蛙会突然死掉。难道它们是自杀吗?但是这只是青蛙悲惨的开始,因为随后我决定找出青蛙死亡的谜底,而要找到青蛙死亡谜底的方法就是不停地找那些无辜地青蛙来做实验。最终结果当然是青蛙全死了。水桶表面漂着一层翻着白肚子的死青蛙。
这个谜团一直持续了很久。若干年后,我结合了当年的回忆终于知道了青蛙死亡的原因。那个大铁桶的水看起清澈其实剧毒无比,工人每天上班干活的时候手上都会沾着很多的水泥灰,而那桶水则正是用来給他们用来洗手的。虽然懊悔,但是我也只能说服自己那是因为自己年少无知干的蠢事。至于工地的麻雀,我记得我一共养过三只,但是麻雀气性很大,如果不放掉就会绝食而死,刨去跑掉的那只,其余的全都死掉了。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这些麻雀其实并不属于我。
在工地的那些时日,在无数动物前赴后继的牺牲下,我多少也积累一些关于它们的知识。就青蛙而言,工地里的那些青蛙其实并非只有我所说的那一种,生活在清水沟或水塘里的自然是正宗青蛙,有一种全身疙瘩且喜欢蹲在潮湿地的,人人都知道,那是癞蛤蟆。但是还有一种生活在土壤里的土蛤蟆,很多人可能就不怎么了解了。那种土蛤蟆很小,往往挖土的时候,一铁锹下去就会冒出来好多。它们的身体是土黄色的,身上没有那些疙瘩,但是也会叫,而且是成片地叫,分外的嘈杂。我一般捉它们都是用瓶子装,一装一瓶。工地里当时有一个让我讨厌的小孩,还有他的姐姐,个子比我要高。小小的我当时已经深知女性的弱点,于是这些土蛤蟆就全变成了我恶作剧攻击的子弹,现在想想,大概我的直男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