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行,世间的一切都在不停的运行中,一晃眼家乡天亮了,山山水水如同儿时记忆出现在眼前。明明还能清晰地记得昨日的杭州,临走时下起的大雪,梦醒后,便是换了人间。
是否,自己一直都在做梦,远行的梦做的无法停止。是否,自己一直都在伪装,柔弱的自己坚挺地不能自已。归家的途中一直在思忖该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这个新年,家人的问候,同学的聚会,故景的变更。低沉与积极在我们体会到不快和高兴的体验后,便成为了一个人的生活态度,融为骨血,在某些情景之下便不经意的迸发。我能每天带着微笑去生存,可却更宁愿以消沉的状态去拥抱家乡,因为这才是我的真实状态。朋友说我是过的太深沉,我想我只是太过自卑于是当强大的表面开始一点点沦陷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悲伤逆流,像是血液,距离亲人越近越是遍流全身。
洁白的月光、闪闪的灯火,屋后山前,我在群山的怀抱中如同流水般清澈的长大成人,然后猛烈的脱离,渐行渐远。岁月是一张微妙的脸,时过境迁,模糊了容颜,却无法淡化记忆。记忆里上学路旁的酸枣树早已然不知藏在荆棘何处,记忆里同学的弟弟已是高大的小伙撑起了家里的一片天,记忆里的父母在子女的鞭笞下弯了身躯白了头发。人脑中拥有无限容量的储存空间,你把你的记忆打包封存变成某个年岁的特制品,深入成年后你不再会想起,但当相关物品、相关人物再次出现时,那些片段便开始倒带,带你回到原来远去的日子里。
2016年新年,故土的习俗依然是每家每户挨着拜年要鞭炮,看着幼小的孩童三三两两的穿行门前屋内时,不禁想起年幼无忧无虑的童年,只是现在稀稀疏疏的人家再也没有了往年的热闹。午后的阳光热烈的迎接着新年,清闲的在空地上玩着羽毛球,已上大学的邻家小妹我却还在问候她高考的准备情况,身宽体胖的小叔在女儿的纠缠下无法体味羽毛球的乐趣,年长的奶奶还在门前欢送到来与离别的客人,我们都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回忆和故乡一样是触碰得到的珍贵,未来也是伸手可触及的美好,我们在年关换乘中获得了短暂亲切的温暖,然后时光荏苒,人世渐变,站在童年的墓地里泪流满面。
家乡的一座古宅在大雨的袭击下崩塌成砖头废墟,远行的亲人们在时光的冲刷下皱纹斑斑,在家乡的我就如同回归了我的原始,不说话、不柔弱,像个坚强的哑巴。稀少的运煤车,压坏再修的马路,山顶上袅袅升烟的庙宇,柏油路占领黄土径深入任何一处人烟地,老人们变成了守候亲人的雕塑声声不息,故土在城市的轰炸下变成了车行路上的暂停点,我们像是最后一代,持着岁月无法蹉跎的记忆,守着乡村的最后一寸土壤。
然后,我们便又开始离家,带着家乡的特产,乘坐着发达的交通工具,奔赴不同座城开往成年的新生活。火车向后行驶,平视以下是满眼的绿色和房屋,平视以上是心底的蓝色和白云,我看着向后退去的故土,我知道经年累月,一个人的自己依然会在心中开出遥远记忆的花朵,我知道岁月变更,关于一丝清风一阵暖阳的故乡永远不会忘却掉。像是最后一代,却不是最后一代,我们沿着前人的道路,后人更新我们足迹,用一生的怀念守候着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