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未婚的女作家们(2):安妮·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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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鼎大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中,安妮似乎是影子一样的存在。一般都是这么介绍这三个姐妹的:著名的《简·爱》的作者夏洛特·勃朗特;传奇故事《呼啸山庄》的作者艾米莉·勃朗特等。可怜的安妮就这样轻轻被等掉了。

一般的介绍中即便提及她,也会着重说一句,她的才华不如二位姐姐。这就让人呵呵了。她的性格与两位姐姐不同,她的写作风格与两位姐姐不同。我们可以不喜欢她的风格,不爱她的文字,但不应该质疑她的才华。而且,我从来都觉得,每个人的才华大约只有不一样,而不是你上我下(就像Sheldon研究弦理论在行,谈个恋爱费了老劲;而Penny对弦理论一窍不通,谈个恋爱分分钟搞定)。

可怜的安妮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很安静,安静到别人会忽略她。乔治·史密斯认为她“优雅、宁静,而且十分拘谨,模样不算多漂亮,但很讨人喜爱。”再加上她那两个激情如火的姐姐的映衬,她便更加地失语了。她像一缕风踮着脚从世界掠过,凭借极大的力量和坚强在世间留下了些许文字,便于29岁的美好年华随风而逝,不料想用全部生命留下的文字却被后人等掉。

姐妹三个中她的确最内向,对烈火一样的艾米莉很依恋,有人还猜测她们是蕾丝。我觉得这个猜测不是太善意,当一个男性主宰的世界全是恶意时,姐妹之间的互相依靠也被恶意的世界泼上了性欲的脏水(这里并不是反对同性恋,性取向是人的基本自由,只是不喜欢这种揣测背后那种暗戳戳的想象)。

天妒红颜。安静内向的安妮历经的苦难也太多了些。这个家庭最早可不是只有姐妹三人,勃朗特家共6个孩子:大女儿玛丽亚,二女儿伊丽莎白, 三女儿夏洛蒂,儿子布兰韦尔,四女儿艾米丽,小女儿安妮。父亲曾把女儿们都送到寄宿学校去,而大女儿和二女儿先后在学校染病死去(吐槽一下当时英国学校50%的死亡率,我们如今都看到进入后福利时代的西方国家教育多么先进,却忘记了他们的过去是如此的不堪)。死掉两个女孩之后(其实可以想象,这两个女孩如果不早逝,应该也是风华绝代吧),父亲才断了再让女儿们呆在学校的念头。安妮在这个阶段算是命好吗(姐姐们相继的去世会给她小小的心留下什么呢)?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没有去学校。

这一家人本来在约克郡生活,后来父亲在哈沃斯找到了工作,但哈沃斯那个破地方由于水污染严重,导致当地人的平均寿命是25岁(再吐槽一下当时英国的环境污染,25岁的平均寿命应该也是没谁了吧)。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孩子们的母亲去世,世界上最疼她们的人去了。虽然后来姨妈来照顾她们,但是丧母之痛在女孩心上留下的伤痕一定一生都在。所以当安妮4岁时,爸爸问她“最想要什么?”时,她说想要“年龄和经历”。小小的她就知道自己太小,太弱,她希望自己能长大些,她不知道哪里能得到温暖和呵护,只好寄希望于自己的年龄。好想回去抱抱这可怜又无助的4岁的小女孩。她心里是多么恐惧,诺大的世界无处可为依靠。

长大了就要说说她的哥哥,6孩之家的唯一男孩布兰韦尔。生在这个家的男孩应该也是神一样的存在吧。的确,布兰韦尔似乎有天赋,有激情,投身艺术,但却一事无成。后来的酗酒导致姐妹们想开办学校的计划失败,自己要开工作室,最后证明除了败钱一无所成,于是姐妹们又得照顾她。当时夏洛特当过两次家庭教师,对家庭教师遭遇的非人待遇感到愤慨,不愿再去做。艾米莉身体不好。于是同样身体不好的安妮便出去做了家庭教师。

而她去做家庭教师的经历成为她的作品《艾格妮丝·格雷》(Agnes Grey,1847)的故事基础。那家的男主人表面上有钱有闲,优雅有教养,实际上精神荒芜,毫无道德感,经常侮辱他人。女主人更是如此,看似有钱有地位,其实自私刻薄,不负责任。安妮努力地教他们的孩子善良,让他们懂得尊重。相比之下,饱经生活虐待的安妮对这个世界始终心存善念。在遭遇不公平的待遇的家庭,依然用最大的耐心和爱对待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成为了孩子们的朋友。

她曾经有过一段小小的爱情,她对父亲的助手维特曼隐约生了爱意,只是这段爱情并未说出口,父亲的助手因霍乱去世,而且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安妮才得知消息。她默默地为“一位不为人知的男子”写了一首挽歌,纪念曾在心中掀起的爱情波澜。青春的少女总是多情的,这份多情对于安妮只能成为另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伤口在她心头那么深刻清晰,然而在世人眼里却那么不值一提。

她的哥哥,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孩继续着放荡的生活,安妮继续默默地做着自己十分厌恶的工作。她的另一部作品《威尔德菲尔庄园的房客》描写了像她哥哥一样的维多利亚时代英国男性的普遍形象:酗酒、放荡、虐待家人。书中的女士反抗了这样的男人,那是她想象中的美好吧。现实中的她一直在以病弱之躯为哥哥买单,为家庭付出。终于在29岁的年纪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临死前她对姐姐夏洛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勇敢,一定要勇敢。”

人生真是残酷啊,还要这样一个安静内向、瘦弱多病的姑娘勇敢到何种程度呢?她几乎从未受过任何温柔的对待和真心的呵护,她怕怕地、踮着脚尖从世界上走过,她那么害怕,那么瘦弱,那么善良,那么多情,却无人关爱,只有自己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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