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深海的水母也应向往阳光——《死亡清扫日记》

作者,前川誉,1986年生于日本宫城县,一边从事护士工作一边写作。《死亡清扫日记》是他的出道作品,他也凭借此书一举摘得第七届白杨社小说新人奖。

正文

    这是一本用心描绘死亡图景的小说,通篇读下来,没有任何赘述,没有有意为之的抒情,可你的确被带入了故事的死亡清扫公司与主人公一起从死亡出发,走向对生的理解。如同溺在深海杂草的水母,一头就闯进了清晨的阳光里。

    死亡清扫,顾名思义是打扫死亡现场,对亡人生前的物品进行整理,主人公需要清扫的也许是未被及时发现的死者所留下的尸体蛆虫,也许是体面下葬的亡人留下的物品和遗留在世界的痕迹。可归根结底都会闯入死者生前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浅井君,一个刚进社会且迷茫的青年,日本文化对这样的人有统一的称呼“飞特族”,记得《一个人的好天气中》也写了这样的人,总体的特点就是不能很好的融入社会,孤独而又不被理解,对人生有着许多名为惘然的问号。他刚参加完奶奶的葬礼后,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一家酒馆,在那遇到了死亡清理公司的老板笹川,闷闷不乐的他和老板聊了许多,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笹川请去帮忙清扫尸体。

    由此主人公开始了一场对死亡的理解之行。

      小说被几个死亡图景串联,其中有两个特别让我触动,其中有个场景是一个空巢老人独自死在家里,没有任何的音讯,几天之后才被人发现,他几乎没有给人留下任何麻烦,就连家里都事先打扫了一遍。浅井问屉川,你有没有觉得老人好孤独哦。屉川回答“这世上有些人专门追求孤独哦。是他自己愿意这样的,还是自然而然变成这样的,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吧。不过,其实一个人也挺舒服的。只要把自己的事想明白就可以了,用不着听别人说三道四。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应该就是这世界上最让人安心舒服的地方吧。”逝者闭眼的最后一瞬,带走了留在世上最后的痕迹,没有生者为其悲伤,没有人记得这样一个老人孤独的死在家里。一切在死亡中被寂静淹没,只有两个清扫现场的人,在悄然的孤独中,倾听亡人生前的语言,揣摩亡人生前的心事,这是主人公第一次清扫死亡现场,他想要继续留在公司。

      经历了几次死亡清扫,浅井已经不再为难闻的气味和繁重的清扫物品为难。这一次他接手的清扫案子是一个妻子的请求,他丈夫在半年前在车祸中死去。那是无端的失去啊,于亡人,于遗孀。在她死去的前一天,他们还在小两口的冷战中,妻子也在心里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不爱自己了?可是妻子对这样的失去仍然无法接受,她不愿改变家里的陈设,不愿意将丈夫生前的东西扔掉,就这样骗着自己,以为一切如初,就像丈夫还在身边一样,妻子被遗落在这样深切的悲伤中,无以自拔。可她终是想逃离悲伤的,所以请来了清扫公司。一波三折,终是切断了悲伤的通路,接受了亡人的离去,幸运的是,在浅井君的帮助下,找到了丈夫在生前买给她的钻戒,并且不再质疑丈夫对自己的爱,而在爱的驱使下,也对死亡释然,重归阳光。

      不得不提的是,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清扫之后,浅井终是理解了人生的意义,也在清扫死亡的过程中,清扫了自己的人生。而到故事的尾端,作者也交代了笹川为什么要开这样一个清扫公司,当然,具体的原因就交给你们去书中探索了,这也是我觉得最精彩的转折。

      故事的最后,每个人都从死亡的黑暗之地走向了清晨的光明,我们之所以从死亡之地豁然开朗,是因为死亡是一个人一生的整合,余华也曾讲过,“死亡只是走出了时间”,既然一切终将消散,何不再仍有光亮的时候,大肆体验生活的畅意,连接从生到死的跨越,做那只生于黑暗心向光明的水母,在与水草纠缠的人生里,奋力挣脱,微笑对清晨的阳光说一句,“你好,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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