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古怪时代,许多人作为多数人找寻幸福,常常在沉默中倒下了,却又爬起来,成为了少数人。也有另外一些活着的人,却照例以为自己活的很幸福,生儿育女,百事顺遂,还是社会中坚,社会少不得他们。
时钟敲响了十二下,这古朴小镇进入了它的睡眠时光。厅中大多数的客人已回房休息,剩下的寥寥几人也多是拿着手机,低着头迷恋在另一个和自己没有太多关系的世界里。许是喝了点酒,兴奋的不愿意回房,又不愿再离我甚远的事情上浪费时光,人也就变得大胆起来,催促着对面的她说点什么听听,好打发时光。
我们是在路上碰见的,苦于无人拍照,好让我有证据再朋友圈得瑟,便随手央了个过路人帮忙,看其面貌就是柔软的不会拒绝的人。原以为也只是萍水相逢,未曾想又在下榻处重逢。在酒精的怂恿下,竟打听起别人的过往。路途中孤身上路的女子本就极少,每个人都似背负着不为人知的包袱。至于我的故事,如若哪天放下,再与你们分说。
她说,
我一路行来,从北方寂寞的草原到这沉静吴侬的南方小镇,昨日也刚从附近山上的寺庙上下来,倒也并无什么不可说的。
前几年刚毕业的时候,留在一个小城市做着几近无价值的工作,每每打电话回家,便是各种催婚与形形色色生活的抱怨。之后迫于无奈,接受了家里给介绍的对象,相爷清楚,毫无感情基础,便成了另一种负累。每天的工作都是高负荷的加班,老板喋喋不休与看不顺眼,揪着一个错误像是能说上半年,并以此为由扣了几个月的奖金和休假;并无共同语言的男友,从一开始就以未来妻子的要求给她规定了条条框框;相熟的一干同学陆续成婚,且不谈份子钱,光是整日里闲聊,炫耀房产几何,今日老公又买了什么首饰,名牌包,就足以让人厌烦。反观自己呢,手中的存款,总是以各种名义为家中父母要走,生活一度困窘如学生时代,男友异想天开,眼高手低,天天被所谓的机会,红利绑架欺骗得团团转,一有不顺心就找由头与她翻脸吵架。恐惧着改变的她只能隐忍,唯恐轻易的一丝反抗让她更加没有安全感。二十年的读书生涯并没有给出如何解决眼前难题的标准答案。
沉默中爆发始于学生时代暗恋对象喜帖的到来。当初的她与他是前后桌,成绩不相伯仲,常常谈天说地,幼稚的话语,虽不知天高地厚,却张扬着肆意洒脱,有着青春独有的光亮与花火。人的一生,是不是总会有这样一个人,轻轻划过你青春敏感静默的夜空,却留下了刀一样的刻痕,这个人,成为你今后忘不了的朱砂,是你的宗教,是神谕,是你深藏的美好,是你最惧怕的重逢却又不停祈祷。你悔恨却又庆幸着当年固守着坚持,没有主动跨出那一步。
倔强地不想泄露自己的颓唐苍老,她固执地花了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以期光鲜亮丽的来到对方面前。但是,当她亲眼看着事业有成,找到梦想的他挽着另一位美丽大方的女子走向人生的另外一种圆满,脚下的红地毯鲜艳地刺目时,她明白大家终究是渐行渐远,再漂亮的衣裳也无法掩盖自身的暗淡无光。打了声招呼,她便先行离场了。
她想,
这些年,你用袭击的岁月究竟做了什么?你把自己本应最灿烂的青春年华埋藏到了何处了呢?你,究竟是在活着吗?瞧,世上变得如此清冷,再过几年,几次妥协后,好像可以望到明日的凄凉,颤颤巍巍得了老年,伴随着拐棍一同来临,所有如今用来自欺欺人的镜花水月将要凋零,破碎......
从她的眼里,我惊讶地读出了人生苍茫,俗世寂寥的意味。
“然后呢?”
“然后嘛,我辞职了,也分手了,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如今,我就在这里了。”
“对今后有什么想法吗?”
“说实话,还没有什么想法,也依旧没什么安全感,却没有被拉着掉进深渊的物理与恐惧了。近期想去罗马,想在街头弹吉他,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抛头露面的事呢,想当个疯子。”
她的笑容清冷安静犹如洁净的莲花,那一霎却像是要灼伤我的眼。
“你心里要有一朵莲花。
微微一阵。
转而嫣然。
那朵莲花,要经了风雨,要经了伤害。
然后依然带着跋扈的清凉。
或者说,
带着那种低温却从容的温暖,
和出了淤泥却依然不染的素贞。
它必须还有,突然绽放的可能。
哪怕再黑,
哪怕再暗,
哪怕再冷。”
嗯,忽如一夜春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