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狼
#他的人生，就像在白色的夜晚里行走。
13.
裴振英到现在都记得那个阴森黑暗的地下基地。
数十个人，每周一轮厮杀。
看不见外面世界的光，只有血腥和杀戮陪伴着他度过每一个清晨和黑夜。如果想要活命，就只有踩着别人的尸体站起来。
但就算是在这样一个泯灭人性的地方，就算是在这样一个只有黑暗的地方，他还是看到了那道光。那道在他眼里，唯一的鲜活色彩。
那个男人每周都会来基地一次，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那双看不出半丝情绪的眼睛里，仿佛装不下任何一个人。
这个男人在裴振英的潜意识里，成为了他想要活下去的一种期望。他想证明自己，然后走进男人的视线。
为此，他可以放弃自己的人性。
他可以双手沾满鲜血，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工具。他不在乎在自己的手底下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只在乎，那个人的视线，有没有因此在他的身上停留过一秒。
他就这样满怀着期待，在无尽的杀戮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一直到———
在众目睽睽之下，男人抱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孩，从弥漫着血腥味的场地走出。
裴珍映第一次在男人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说是怜悯，又很温柔。
男孩紧拽着男人的手还在不停地流着血，污浊肮脏的血液浸湿了男人的衬衣，但他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在意。
那些裴振英平时司空见惯了的粘腻的暗红色，这一刻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刺眼。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仿佛四周的空气都被抽光。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现在终于成为了让这里的人们感到害怕的存在。
他明明是赢家，却还是输了，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就算是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有。
裴振英恨那个男孩，他恨他轻而易举的就走进了男人的视线。
因此，他要将他取而代之。
所以当基地发生暴乱时，裴振英沉着脸飞快地穿梭在狂热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让他憎恶无比的面孔。
他的右手心里，紧紧地握着泛着寒光的针筒。
四月的晚风轻轻拂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裴振英背着陷入昏迷的男孩摇摇晃晃的走在久违的道路上，男孩垂落在一旁的左手臂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针痕。
也不知道这样缓缓往前走了多久，裴振英终于将背上的男孩放了下来。
他蹲下身，用力的抬起了男孩的下巴。
这张让他厌恶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这张皮上的一寸又一寸，他反复的观察着。
“我不杀你，只是借你的脸用一用。”
“你的那些记忆，就都扔掉吧。”
然后裴振英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向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喧嚣里走去。街道边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背影就像一抹黑色的影子。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
“强度这么大的整容手术是有风险的。”
“嗯。”
“需要家人在保证书上签字。”
“我没有家人。”
如果死了的话，就随便把我丢到海里吧。
手术室的灯光很刺眼，晃得裴振英几乎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随着麻醉剂的作用发作，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反正，他从始至终都看不清楚，他也不在乎能不能看得清楚。过程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结局美满就可以了。
半年后，尖沙咀的地下赌场。
在烟雾弥漫的喧闹中，一个瘦小清秀的男孩出现在这里。
“我找姜丹尼尔。”他笑眯眯地说。
*
裴振英终于如愿以偿的走进了姜丹尼尔的视线。
他的嚣张，他的跋扈，男人都一直温柔的纵容着他，保护着他。
男人定制了一对价格昂贵的复古戒指，上面镶嵌着他喜欢的红色钻石。戒指表面刻着“Freal Love”，里圈刻着“My Bae”。
只为真爱，可他不是。
但裴振英还是小心翼翼的，满心欢喜的戴上了这个戒指。一戴就是两年，七百多天。
情爱时，裴振英在混沌中感觉到男人轻轻落在自己脸颊上的吻，一下又一下地，像是在触碰着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男人说，我爱你。
就连胸腔都在因为悲哀而颤抖，裴振英伸手紧紧的搂住面前的男人，像是要把自己这副已经空洞的躯壳都附加到他身上。
他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他不会哭。
他只会一遍又一遍的说，我也爱你。
我的世界里，也真的只有你。
*
虚假的安稳日子很快就会出现差错。
和姜丹尼尔在一起的第二年，裴振英在赌场见到了一脸讽刺的看着他的朴志训。他也是第一次，因为害怕而汗湿了手心。
朴志训笑眯眯地说：“六号，好久不见。”
六号。裴振英在基地里的编号。
朴志训是七号。
“你在说什么？”裴振英面无表情道，“我不认识你。”
“六号，你整成这样，痛吗？”朴志训轻抚上裴振英的脸，缓缓的摩擦着，“终于站到姜丹尼尔身边肯定不觉得痛吧？可是我痛。”
裴振英眼眸一暗，迅速打掉了朴志训的手。他伸出手狠狠揪住朴志训的衣领，表情渐渐变得阴狠起来。
“我警告你——”
朴志训看着他愤怒的样子笑出声来：“六号，你现在还是这么分不清状况。”
“不是你警告我，是你得求我。”
裴振英缓缓松开手：“你...想干什么？”
朴志训伸手拉住他的，使劲往自己这带了带。
“我想让你和我走。”
裴振英使劲挣扎着，他狠狠地看着朴志训的脸。
“六号，你是希望姜丹尼尔得知真相后亲自让你滚呢，还是你伤了他的心和我走呢？”
裴振英微微一怔，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
在浓烈的烟雾中，在炽热的火光中。
裴振英看着面前紧紧抱着裴珍映的男人轻轻笑了。
就算他把自己整成了另一个样子又怎样？就算他离开了男人后想方设法杀了朴志训跑回来又怎样？
他在发现裴珍映阴差阳错地回到男人身边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反复轮回后输掉一切的还是自己。
一直以来只有他彻头彻尾的在影子里活着，他还痴心妄想的叫嚣着自己是主人。但其实他才是一个替代品，一个他亲手为自己打造出来的替代品。
“早知道就不应该去试探姜义建的心，不应该因为他而心软。”
“我应该要杀掉你的。”
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自己的手上。
裴振英知道，他哭了。
tbc.
lofter我操你妈操你妈操你妈气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