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夏日街头 还是想牵你的手
好想听到 一句温暖的问候
虽然我们说好了 还是朋友
但为什么却没有再联络
爱你不是两三天
每天却想你很多遍
还不习惯孤独街道
拥挤人潮 没你拥抱
身后传来了梁静茹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在这个闷热的夏天,我突然手心发凉,呆站在原地忘了过马路,等我反应过来,绿灯已经调皮地转成了红灯。我不喜欢这么突兀地听到这首歌,就像我不喜欢这么突兀地想起你一样。
你永远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固执地把这首歌循环无数遍而不腻烦,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商场就是放这首歌,你更不知道在后来的每一天的暗恋里面,背景音乐都是这首歌。
后来我想,如果梁静茹没有那么红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冷不丁听到这首歌,更不用冷不丁想起你,这真是糟心的事情。又或者如果你喜欢我,那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又该是怎样一种心绪?
阿音老是骂我,怎么可以因为你,就不相信真爱会降临到我身上,但是我不是因为你才不相信的,我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只是想从你身上碰一点运气,但是没想到碰一鼻子灰来验证我的不相信罢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被阿音拉着陪她去商场购物,周末商场人很多,我总是不明白阿音为什么一定要去挤这种热闹,但是每次她都欢欣喜悦,她很喜欢热闹,而我爱安静,很奇怪的组合。然后我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看到你,你在你妈妈身后不耐烦地听着她说话,脸上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隔得太远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就觉得你很特别。
我拉拉东张西望地正起劲的阿音,她看了一眼我所说的方向,说“那不是信科男神嘛”。我一听,一脸崇拜问阿音:“你居然认识?”阿音没好气地说:“信科男神那么出名,全校也就你一个人不认识吧?”
其实阿音夸张了点,因为她混迹各种社团,认识的人特别多,而我,能不参加的活动一定不会参加,逼不得已的活动也是想尽办法能逃就逃,三年下来认识的人没几个。
阿音见我一直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突然揶揄我说:“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张口就是“是……”,反应过来赶紧说“不是!”一阵尴尬以后,才默默点头,阿音一副“我懂”的样子。我哭笑不得,你到底懂什么啊?
第二天无所不能的阿音就把关于你的所有内容跟我说了个遍,包括什么年级什么班级多少岁什么星座喜欢什么通通八卦了个遍,我真怀疑全校都是阿音的朋友,怎么能知道得这么透彻?当然最重要的信息还是:你没有女朋友。这让我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么受欢迎地男神没有女朋友,要求应该很高吧?喜的是你还没有女朋友,那我是不是有机会?
阿音一直鼓励我去接近你,但我从来鼓不起勇气,只是默默关注着和你有关的一切。听说你喜欢头发长长的女生,我就再也没有在每个夏天到来之前把头发剪短;听说你喜欢穿长裙的女生,从此我的衣柜里那些钟爱的短裙通通压了箱底;听说你喜欢活泼开朗的女生,我开始学着阿音拼命和每一个人打好关系;后来又听说你喜欢安静乖巧的女生,我突然不知道应该做怎么样的女生你才喜欢……我拼命去变成每一个你喜欢的样子,生怕有一天站在你面前听到你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终究谁也不是。
阿音看我这么努力变成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开始为我想各种接近你的办法。去你打球的球场为你加油打气,却没有勇气上去递一瓶水;去你聚会的地方想要和你认识,却没有勇气上去打声招呼;去你上课的地方假装偶遇,却没有勇气坐在你旁边的位置;去你吃饭的地方假装拼桌,却没有勇气问出一句“这里有没有人”……
我为我拙劣的胆怯懊恼不已,却还是迈不出第一步,我害怕被你拒绝,那样所有的希望都会破灭,我担心我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因为我不说,至少我还有理由说服自己,也许你也在默默关注我着我。可是我却忘了没有踏出第一步根本没有可能一说,原来暗恋会让人变傻。
后来我终于迈出第一步,在图书馆,假装和你在同一排找书,然后磨磨蹭蹭走到你面前,抬头用我对着镜子练了几百几千次的表情叫出了你的名字,而你一句“你好,有点面熟,但是不好意思一时想不起你的名字”,我欣喜若狂,却不知道那只是交际达人的口头禅,对任何人适用。我佯装淡定地说:“我叫陈橙”。你笑着哦了一声附和着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一本书,拿完就走了。而我还因为紧张而在原地动弹不得,缓了好一会儿,手指还是僵硬的。我为自己的紧张而感到无语,又为你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而差点喜极而泣。
后来我又不断试着和你打招呼,争取在你面前混个脸熟。终于有一天你在我打完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叫住了我,又一次问出了我的名字,我说“陈橙”,你恍然大悟,“图书馆遇到的那个?”我笑着点点头。
你大概在等人,就和我聊了起来,你问我什么学院,我说“经管”,你说“我是信科的”,我说“我知道,你很有名”。你笑着说“没有没有”,表情里确实掩饰不了的骄傲。然后说起我的专业工商管理,你说你第二专业辅修“国际贸易”,因为你对这个非常感兴趣,然后我假装我也很感兴趣地听你说了很久的国际贸易,我从来没在国贸老师的课堂上认真听过一次课,却在你这里听得无比认真,觉得你比国贸老师讲的好多了。
还没说完你的朋友就来了,然后你说“没想到你也喜欢国际贸易,以后有机会再聊”,我笑着点点头,鼓起勇气说“加个微信吧?”你熟稔地打开微信二维码让我扫,想来也是常遇到我这样要微信的吧。
回去后我并没有急着找你聊天,而是拿起了崭新的《国际贸易理论与实务》翻了起来,室友看我那么反常还笑话我没到期末考着急什么,我没有理会,我只是不希望在下次和你聊天的时候什么也讲不出来。后来我连国贸老师讲的内容都认真听了起来,就想着下次可以给你说说。可惜后来你也没再找我聊过国际贸易,国际贸易倒是我期末唯一一门上了90分的科目,都是你的功劳。
我偶尔给你发个微信,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内容,常常聊不了多少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真的不擅长聊天,微信里除了阿音、宿舍群和班群,几乎没有什么新的聊天记录,现在多了你,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偶尔大胆揶揄你怎么还是单身狗,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可你总是发来可怜的表情说没人要,我鄙视地说你别装了,心里却欢喜得不得了,你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有一次你发微信给我说跟朋友喝酒被灌醉了能不能来接你?我赶紧问地址,抓起包包就跑出去,怕黑的我跑在路上像个勇敢的战士,去到那里却见你若无其事地和人谈天说地,我突兀的出现引发了一阵爆笑,然后你告诉我你们玩大冒险你输了,你说没想到我会来。我摇摇头说没事然后就跑了。
回到宿舍你发来微信跟我说“对不起”,我回复没关系。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哭了好久,怎么可能没关系呢?但是因为是你,有关系也没关系了。
后来你对我态度熟稔多了,像一个真正的朋友,我以为我慢慢走进你的世界了。偶尔你还会找我一起去吃饭,每一顿我都吃得小心翼翼,就生怕哪一点是你不喜欢的。你那么会说话,每次都被你逗得很开心,听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应该是我最美好的记忆了。
有时候插着耳机线走在路上,你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拔出一只耳机一定要听听是什么歌,每次这个亲昵的动作都让我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久而久之你就不这么做了,你说我每次都听梁静茹的《爱你不是两三天》,没意思。我笑笑说我就是喜欢,你一副“对你无语”的样子,我却觉得很满足,我们看起来好像已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甚至你的一些关心和亲昵让我觉得你也许对我有好感呢?
那一次我生病了,你刚好发微信约我去吃饭,我说我发烧了吃不下,你说“好好休息”,我有点失落地说“好”。没想到过了不久阿音送来了食物和药,还一脸坏笑地说“你那个谁送的哦。”我又开始心跳加速,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一句“哪个谁?”阿音笑得更灿烂,“还有谁?”然后唱着《甜蜜蜜》屁颠屁颠地走了。
我发微信谢谢你,你却说没什么,好好休息赶紧好起来。我内心涌起一股暖意,我心想也许你真的喜欢我呢?
于是病好了之后我做了这22年来第一件勇敢的事情——跟你告白。当我满怀欣喜等着童话里的故事走向现实的时候,现实却泼了我一盆冷水,你说“对不起是不是我哪里让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喜欢你的感觉”。我想笑着说“没关系你不用道歉”,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站在我面前,我哭着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应该打扰你,可我就是喜欢你”。然后我就跑开了,再不跑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狼狈下去。
后来你再也没有找我聊过天,我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你没有拉黑我,却也没有再理过我。其实我很感谢你没有理我,因为哪怕你给我一点回应,我都会继续死磕下去。沉迷于这种情感的人很难拔得出来,哪怕给一点小火星都能让整片草原灰飞烟灭。幸好你不是那种明明拒绝却还要搞暧昧的人,留给我足够的绝情和时间去自我修复。我果然没有喜欢错人。
只是忘记一个人比想象中还要难,我删了梁静茹的那首《爱你不是两三天》,却能够在偶然间听到的时候止不住泪流满面。阿音不忍心见我伤心下去,拉着我逛街看电影泡聚会,但是我始终振作不起来,我知道不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只是我固执地沉浸在那种情绪里面,也不是为了折磨自己,这是我一种病态的享受,可以让我有足够的理由拒绝世间冷暖,只是可怜了真正心疼我的人在一旁无奈地干着急。
我花了半年时间,终于让自己慢慢舍弃那种情绪,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一个人了,也更加坚定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真爱了。
直到我遇到了阿宁先生,他是我实习公司隔壁的员工,我们总在family里面吃早餐,久而久之他就开始和我搭讪,与我当初的搭讪差不多,只是相比起我的怯弱,阿宁先生要勇敢许多许多,他那种自然而然的样子让我没有办法拒绝。我看到他的用心就像看到了当初的我自己一样,不由得有点心疼他,更加狠不下心来拒绝他的接近。
我一直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也不会遇到两情相悦,可是却一点一点陷入了阿宁先生的温柔攻势里面,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我是可以被爱的,原来一辈子那么长,随时都有意外的发生而推翻之前所有的坚定。我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对我好而跟他在一起,而真的是因为我觉得我慢慢喜欢上这个人,依赖上这个人,想要想法设法对这个人好。
我以前一直觉得如果我这辈子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也会永远喜欢你,可是我发现生活可以不是这样子的,可能最后我们都会找到一个人来相爱,他可能不是最初我们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个,却是可以陪我们岁月静好的那个。哪怕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我就不要和沧海比水,和巫山比云就好了,我就怜取眼前人就可以了。
后来我还是听不了《爱你不是两三天》,总会想起你想起那个暗恋,但是已经慢慢可以静下心来了。偶尔我也会试着去听这首歌,找回一点青春的感觉,毕竟你是我第一个那么用心喜欢的人。结局不好,记忆总归有好的。
还好还好,一辈子很长,不用担心只够喜欢一个人。